他想这个电话如果是火烧眉毛出人命的事儿也就算了,如果不是,他明天非得把它拆了。
这一想就出了大事。
第二天早上郑清游起来的时候发现床是空的。他下楼去找人,见客厅里堆了两三个箱子,杜霖坐在沙发上,满眼血丝,表情狰狞,简直像变了个人,管家坐在一旁,也是愁云惨雾,不住地叹气。
杜霖抬头看见他,脸上稍有些缓和,喊了一声:“清游。”
郑清游还穿着睡衣,走过去见他已经换上了外出的正装,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问:“你去哪里?”
杜霖不答话,把他揽进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膝头,轻轻摩挲他的发丝,说:“我姨母过世了。”
郑清游张口想问哪个姨母,话到嘴边很快反应过来,还能有哪个姨母,瞧这阵势,必定是抚养他十年视若己出的那一位。
杜霖摸了摸他的脸。郑清游抓住他的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雨还在下,完全没有要停止或减弱的迹象,而西洲,他的故乡,那个地处江南一隅的小城,此刻那里正经历着比这里还要磅礴的降雨。
郑清游突然想到这一路都是这样坏的天气,飞机不能起飞,铁路也瘫痪,他要如何回去?
他问杜霖:“你怎么回去?”
杜霖收回手,改用脸颊去蹭他的下巴:“等你起床同你告个别。不然的话,两个小时之前我们就出发了。”
电光石火间郑清游明白过来,他要开车回去!
他在理智回笼前就下意识地大喊一声:“不行!”
他看着杜霖说:“高速已经封了……”
杜霖轻声说:“我们会走下面。我叫老梁来开,他是跟了我最久的司机,经验丰富,这段路他非常熟悉。”
他要走省道,国道,那些蛛丝般的小路,只有两个车道的那种,没有隔离带,没有指示牌,没有交通信号灯。这样的天气里,也不一定会有交警。
郑清游非常哀痛地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这样的表情——他很想对他说不要走,因为那是凶多吉少的一段路,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他的亲人已经离世,他怎么能喊住他让他不要回去呢,他没有这种资格。
杜霖读懂了他在想什么,慢慢地说:“清游,你也知道,长辈过世,做小辈的无论如何是要赶回去奔丧的,这是礼数。无论多远,路有多难走,隔江隔海也是要回去的……她养我长大,她与旁人是不一样的,我得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他吻了吻郑清游的嘴唇。
这仿佛是一个不祥的吻。
郑清游脑子似被雷电劈中,无知无觉地被杜霖拽着走,他带他进了书房,打开一边的书柜,给他看一个保险箱:“公司的股份,还有那些不动产,我早有过吩咐,现在是不能立刻改动的了,这个保险柜里有一点美钞,几样贵重首饰金条,还有两张古画。第一道锁是密码的,你倒序输我生日;第二道锁的钥匙在这里。”他从腰间钥匙串上解了一把下来。“清游,无论我能不能回来,这些东西都留给你。”
郑清游咬着嘴唇接过那把钥匙,想放进口袋,却发现睡衣上一个口袋都没有,只好攥在手心。这理应是隆重的赠予,但因为时间紧迫,显得有些滑稽,杜霖语气简直像交代后事,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多年来翻山越海行走刀尖,又岂会栽在这一段短短路途上。这些话不过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杜霖看出他状态很不好,但他已无暇再安慰他,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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