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有些局促地自己/了/脸,说:“是啊,是不是很难看?”
淳于钊忍着笑,故作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说:“真的很难看。你要是一直戴着这玩意儿,我就没法耕田了。”
林默醒悟过来他说的“耕田”是啥意思,有些抓狂,所幸脸藏在面具下面,就算红透了他也看不见。
淳于钊忙投降说:“我只是逗你玩而已,本来没什么心情的,见了你才好些了。”
淳于钊问了林默究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家人才如此做的,便叹息着说:“谁叫我家睿儿探花郎的美誉名满:“金睿,你以后就是我军中主簿,随侍世子左右,呵呵,可能有些屈才了,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能有啥想法啊?求之不得。林默忙拜道:“谢王爷提拨。”
淳于钊看父王的眼神都变了,爹爹简直是太善解人意了,简直就是大好人啊,不过得意不能忘形,淳于钊忙咬住嘴唇,才好掩去唇角那一丝无论如何克制不住的笑意。
退出了缙王的议事厅之后,两人一起去了淳于钊的住所,虽然心中激荡着喜悦,却都知道正事要紧,两人一起研究揣摩,写出了既满怀悲愤之情、又铿锵有力的讨逆檄文,历数出淳于钜二十桩大罪。
翌日。
几乎写了一整晚,反复推敲,才觉得妥当了,两人都是双眼通红得像兔子一般,完工后相视而笑,彼此取笑着对方。随后,淳于钊便陪着林默一起,将檄文交给缙王。缙王听说两人都是熬了个通宵,便嘉勉了林默两句。接过檄文一读,只见缙王那本来就有些挑着的眉梢越挑越高,阅毕后赞不绝口道:“很好!语气激昂,文采飞扬,不亏是大才子的手笔。”
见缙王和淳于钊要走,林默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臣有一计,或可缓解王爷兵少将缺之苦。”
缙王眉梢一挑,道:“愿闻其详。”
林默道:“王爷镇守一方,在军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周长春的大军之中,亦有昔日王爷的手下之将,此外,周长春的十万大军多是绥北人口,离鲁南颇近,恐怕两军之中有亲戚关系者未为少数。如此,便可设计坠堕周长春之君心。先在我军之中调查出来哪些兵士是绥北人口或者有绥北亲戚,届时令其大喊‘表叔,别打了’‘舅舅,我在这’之类的话,叫周长春的官军乱了方寸,再令一人对他们说:缙王乃是先皇之嫡子,皇帝的亲叔叔,现在,皇帝侄子犯了大错,当叔叔的去教导他一番有什么不对?毕竟皇帝虽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去,大家这样阻拦着做什么?成了上,就算可以随行,淳于钊也不许他一个文弱书生去血雨腥风的战场以身涉险。于是,林默和留守的人一起,站在道边,目送大军离去,军容肃穆,兵甲铮铮,一切尽然有序。
缙王路过林默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勉励。
淳于钊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眼神既幽且深,似乎要将心上人刻在心里一般,手指似乎无意中擦过林默的手背,贪恋般地按了一下,随后对着林默笑了笑,笑容就如同挥洒:“今,如心不一,志不坚,则会身遭孥戮;相反如果缙王取得胜利,则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据说,淳于钜看到这一封义正词严、口诛笔伐的《告朝廷书》的时候,又惊又怒地说:“缙王粗"/通文墨,哪里写得出这样锦心绣口的文章来!这必是有人代为捉刀而作。这样的人才,居然流落民间,最后落入缙王之手,实则宰相之失责也!”
淳于钊听说了这一段话,笑着对林默说:“若不是你戴着面具隐姓埋名,现在可是闻名天下了!”
这边,伴随着鲁南附近的城池纷纷失手,被打得昏头转向的淳于钜疯魔了,急调全国兵马,整编为五十万大军,开往京城前哨,严阵以待缙王的南下讨逆大军。
缙王南下的同时,必须安顿好g"/据地——鲁南,否则,万一失败,则无退路。
临行前,缙王将淳于钊和林默召入议事厅,郑重其事地对淳于钊说:“父王今日将鲁南的城池托付给你,等于是将全副身家x"/命托付于你,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守住它,待我大军归来之日即是全胜之时!”
淳于钊面容坚毅,以无比的锐气回应道:“父王放心,儿臣殚j"/竭虑,浴血奋战,也一定要守住城池,以待父王凯旋之日。”
缙王点点头,又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说:“好,我把城池交给儿子,再把儿子交给你,请你一定尽心辅佐他。”
林默热泪盈眶道:“臣定不负所托!”
缙王大军挥师南下,在途中,缙王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缙王瞧不起淳于钜,可是,他却不能瞧不起淳于钜的五十万大军。缙王再怎么骁勇善战,兵力不足,又是长途奔袭,胜算并不大,而淳于钜虽然背负不仁不孝的名义,到底是一国之君,后勤补给能力更是远远胜过仅仅取得鲁南附近控制权的缙王,拼消耗缙王是拼不过淳于钜的,必须设法一击得中。
怎样才能一击得中呢?兵力是关键。缙王将补给的目标转移到了宁王的头上:宁王的朵颜三卫乃是蒙古骑兵整编而成的,战斗力超强,若是能说服宁王与自己一起造反,则兵力大大增强,取胜有望。
说干就干,缙王马鞭一指,转了方向,大军往宁王的封地而去。
在诸王之中,宁王的威望虽然远远不及缙王,但是,一来,宁王的“朵颜三卫”着实厉害,可以说是大晋朝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二来,宁王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曾有人评价说“缙王善战,宁王善谋”。若能得宁王之助力,则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可惜,缙王的如意算盘被宁王拒绝了,理由是:我不是不想追随兄长您造反,我也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但是,我家世子运气不好,没逃出来,现在还扣在淳于钜那小子手里,我为人所制,无法追随您了,姑且请您体谅体谅我这一颗做父母的心吧?
缙王淡然说:“这样啊,为兄一路劳顿,能否在兄弟你这里略歇歇脚?”
宁王听说缙王大军不入城,就是缙王带着一些随行侍卫,便放了心,当晚则设下酒宴为缙王接风洗尘。
当然,全过程宁王都是提着一颗心的,生怕缙王及他身边的侍卫暴起发难。
所幸没有。
缙王歇息够了,次日午后便向宁王告辞。
宁王想着这瘟神终于要走了,便松了一大口气,同时放下一颗心,殷勤地将缙王送至城外。
在最没有意想到的地方,出事了。
原来缙王早就算到宁王会推脱,便故意按兵不动,松懈他的戒心,并在城外设下了圈套,引开了宁王身边的侍卫,最终将宁王劫持了。
宁王怨愤地瞪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缙王淡然说:“取天下之大义,岂惜一子之命?”
善谋的宁王栽到了缙王的手里,不过,一向务实的宁王马上屈服,并以十分合作的态度和缙王一起踏上了讨逆的道路。
只是,在这一刻,即将面临失子之痛的宁王深深地认识到了一点:在昏君淳于钜的手下,自己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这狡猾又善战的缙王手下,就更难讨生活了。
行至无路思变通,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渐渐在宁王的脑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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