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谢谢”。刘珀笑笑,记忆里这霍临秋在他家也是活得小心翼翼,一个孩童却如此过活,实在是让人怜惜。
用过了晚餐,霍临秋主动跑去洗碗,而后又去了后院喂牛。刘珀承担起还碗筷的任务。去到王家,王家男人刚从地里回来,此时正值六月,农人们都忙着收庄稼,刘家也有几亩良田,刘珀受伤前正是在地里收小麦,但几天耽搁了,旁人家都已收得差不多等着秋季播种。他家却还没收到一半。
“我家也快收完了,明日便去刘兄弟那出把力吧。”王大叔果然是古道热肠,刘珀心里是十万个愿意,可说出口的仍是推辞。没法,这已逝的鳏夫同志是个不愿靠人的,他初来乍到还是得沿袭“传统”才行。不过在王婶的帮口下,最后还是勉强答应王大叔在忙完自家地里的事后过来搭把手,啧啧,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啊,某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心里贼笑不只。
又在王家唠嗑了半把时辰,刘珀借着了解这几日的状况摸清了他现处的环境,与记忆里的融合融合,这才完整勾出个贫苦农村的背景来。
回到自家已是月上柳梢,黑黑的夜里传来阵淡淡幽香,原来是他家院里那棵桂树开花了,刘珀在那树下站了许久,眼神愣愣。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鸣叫,似有夜莺在远处歌唱。倾心听了会儿,突觉微凉的脸颊有些湿热,伸手撸了把,才发现是自家那干涸的泪腺恢复工作了,他不禁笑出声,“刘珀啊刘珀,竟还有让你哭的时候。”
凉风习习,吹散了天香,吹不散愁绪。而在黑黑的屋里,也有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树下那哭笑之人似悲似喜。
2收麦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珀就被村里那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吵醒了,如此朴素的闹铃也算是首次尝试,可惜某人并不领情。猛地一拍床板,他大声嚷了句“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就又拉高被子继续补眠,动作做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口里念句阿弥陀佛,猛睁开眼,入眼的却依旧是那间破败的小屋。
哦,还没回去啊。刘珀睁眼闭眼十几次,枕着胳膊又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如此过了半晌,他也没了睡意,地里的麦子还等着抢收,实在是不能躲懒,只得挣扎爬身。套件罩衣出了屋,却见一边厨房的烟囱已冒出白烟,去看了才知,霍临秋小朋友竟已独自准备了早餐。见到他来,小孩儿只是抿抿嘴,又指了指折好的柳条和盐巴,该是给他漱口用的。刘珀朝他道了声早,就抓着东西去了院子。院中有口深井,他打了水拿柳条倒弄了半天,直到牙龈被戳得发疼还是觉得嘴里不舒服,可实在没更好的,只得仔细漱了几次口,又拿布巾擦了脸。等做好这些,霍临秋已将煮好的地瓜端了出来,递给他两个,自己则拎着刘珀用过的水去到后院,那儿有片小菜地,他这是去浇菜了。
等做好这些,霍临秋又捡了些备着的青草喂牛。那头已经老态龙钟的黄牛是刘家唯一的牲畜,本还有只山羊的,在马氏去世后,为操办她的后事就被刘珀着身体的原主人给卖了。还好他家没有欠债,不然可真是坑爹了!刘珀吃着不知味的地瓜胡乱想着。
等天空渐渐放亮,也是到了下地的时辰。霍临秋捣腾好琐事,拿了把镰刀,似想与他一同下地。刘珀本是巴不得有人帮忙,可一见那细弱小手握着亮晃晃镰刀的景象还真是忍不下心。
“你别跟去了,啊?这天还早,再去睡会儿。”说着,刘珀习惯性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怎料这小孩儿竟生生退了一步,有些倔强地反驳,“没事,我昨晚休息够了的,不会妨到姨父。”
刘珀看着面前的小孩,只觉心中酸痛,明明是懂事讨喜的,却偏偏寡言内向,像是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在与旁人见筑起坚硬的防,进不去,也出不来。
仔细想想,刘珀这身体的原主人也是个不懂相处的,霍临秋来他们家快大半年了,他这姨父都没好好与外甥说过话。原本是不熟,后来等马氏病重,自然也更疏离了。刘珀哀叹一阵,就算是为了今后日子他也得让这小孩变得活泼些才行,不然这万一闷着闷着闷出病来可就不好玩了。
僵在半空的手还是伸长去捏了捏那精琢小脸,“阿秋,我能这么叫你么?”他尽量让自己笑容和善声音温柔,“你年纪还小,就当做些小孩儿的事,田里的事让姨父我这个大人去操心就好……”
“可王家小子不也随他爹一起下地干活……”
这倒是忘了,这里的小孩都早熟得很,才半大的人就能跟着大人一起做重活累活。可刘珀的想法毕竟不同,十岁在他眼里正是享受关爱的年纪,哪有这样做苦力摧残的。他眨眨眼,复又寻了个新理,“可小僖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在家照顾他才算是帮了姨父一个大忙。”
这个理由挺让人信服,霍临秋想了会儿,终是将镰刀递了出去。刘珀接过东西正想让他回房歇息,却听那孩儿又说,“那我去看看菜地,最近来偷食的鸟儿可多……”
“哎!”你可别折腾咯!刘珀真是被这乖僻小孩打败了,看来想对人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一把捞过那小身板就往屋里走,霍临秋像是被吓到了一路挣扎过去,直到沾上刘珀那大炕还想爬起身来。
“你就乖乖地与小僖一起睡。”瞄瞄他那便宜儿子香到呆的睡相,刘珀直羡慕这小子好福气,“等他醒了你与他吃点东西,再来田里找我。”见人还要反对他又加了句,“不是不让你干活,只是这家里没人管吃食,你是要让姨父在地里作一天都不吃东西不成?”
这回总算是把霍临秋搞定,刘珀又给他压了压被角,才慢慢走出屋子。
去田里的路是凭印象走的,一路上碰见相熟的村人也都招呼几句。不过此时正是农忙,大家也没心情多谈。自家的田地三亩不到,一眼望去却也不小。刘珀随着众人那样脱了罩衣挽好衣袖,下到麦地。随着身体本能弯腰割麦,起初还有些生疏,锋利的刀剑差点划上手指,可这活计毕竟简单,没多时他就已掌握了要领。
日头逐渐高升,六月的太阳早显毒辣,不仅背上同火烤,连脚下的黑土也像那蒸笼似的灼热。就算有记忆作保,刘珀初尝此滋味还是忍不住怨声载道。约莫个把时辰过去,小小的三亩良田只被收了小片,可怜某人已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这才惊觉自己竟傻得连个壶都没带。
加上头后伤口初愈实在是有些难受,刘珀索性停了活计坐到了田埂上。艳阳晃得他眼花,看着这被金黄黄的作物,想着这两日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的大好青年只觉一阵委屈,恹恹地邋遢着脑袋埋进双臂,他整个儿就萎靡在那不肯动了。
这正自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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