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带沙哑的男音低声道:“似乎是都畿道梁县县丞朱子英。”
那男子似乎站在窗外,但秦佩凝神细看却不见人影,恍若鬼魅。
李隐兮自言自语:“我记得他,前两科的进士。”
那男子又道:“之后他去了东宫。”
“东宫?”李隐兮显然有些讶异,“他不过一个县丞,如何得以出入东宫?”
“他并未进去,不过绕着宫墙走了一圈。”
李隐兮若有所思:“这倒有些意思,夜枭,跟着他,再探。”
“是。”
“为何你的手下全是禽类?”秦佩幽幽道。
李隐兮心不在焉道:“随便起的,有何不可?”
“带上主人,飞禽走兽全齐活了。”
秦佩素来木讷,鲜少出言讽刺,李隐兮不由愣了愣:“不过这些人不算是我的部下,是我父亲的,回头我会把你刚刚那句话转达予他。”
他起身着外裳:“走,咱们也绕东宫走一圈,看看那朱子英到底欲言又止些什么。”
下了马车,秦佩微微扬起头,用近乎敬畏的神情凝望着高不可攀历经沧桑的宫墙。
圣上在登基前虽已是嫡出的太子,但由于母家失势并不得宠,曾尽揽群贤于东宫,韬光养晦十余载,方得以继承大统,鼎定天下。
“宫墙依旧,人事已非啊……”李隐兮悠悠叹道。
秦佩沉吟不语,父亲故去十年,其间他一直在衡阳,鲜少回到洛京。一是不想给义父添麻烦,二是为了专攻学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见故人故景,也可少些伤情之意。
李隐兮不知何时拍了拍他的臂膀,却未多加宽慰:“走罢。”
二人绕着宫墙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李隐兮“咦”了一声,疾步向前走去。
秦佩只好跟上,只见西角门门户大敞,竟无一人看守。
李隐兮蹙眉,径直向内走去。
“等等,”秦佩唤住他,“私闯宫禁,理应判斩。”
李隐兮不以为意:“迁都数年,还谈什么宫禁?何况,刚刚走了那圈你也该发现,东宫守卫早已废弛,即使被人发现了,用些银子恐怕也就能打发了。”
秦佩不可置信地看他:“这是洛京,当了近百年国都的洛京!”
“是啊,这是洛京,七年前这里还是京畿要地。”李隐兮苦笑,“前些年有中枢重臣轮流执政倒是还好,这两年圣上让皇长子监理东都,才隐隐现出些端倪来,到底还是大意了。”
皇长子轩辕显为周妃所出,也不知性子是从了谁,竟像个落拓隐士般,成日里沉迷于山水之乐、山野之趣,对朝事漠不关心。自从迁都长安,按本朝律令,东都便由皇长子兼领洛阳牧,轩辕显不理政事,台阁们忙于经营西京、辅佐太子,故而东都实权近年来由都畿道地方官吏掌控。
东宫不仅是圣上登基前的潜邸,亦是太子先前的寝宫,因此防卫疏忽至此,实在是无比荒谬。进入东宫才发现内里空旷至极,只留下些不易搬动的笨重木具,甚至连园中花木都已枯萎凋零。
李隐兮缓缓笑道:“这洛京官吏也太不会做事,起码也要留个太监下来浇花罢?”
若说秦佩喜怒不形于色是天生木讷,而李隐兮绝对是因为心计过人,就说此刻,从他的神情,秦佩根本分辨不出他是悲是喜。
“可这还是说不通,”秦佩斟酌道,“朱子英在暗示我们什么?这东宫和你要查之事又有何关系?”
天光微亮,月落西沉,初升朝日将整个宫殿印染成如血殷红。
李隐兮突然抓住秦佩的手,一个侧身向园林中一条小路闪去,秦佩这才注意到,有一队宫人从东宫偏殿娉婷而出。李隐兮又捏了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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