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者喜怒哀苦,所见者世情百态……然桂折兰摧,木坏山颓,一日天柱崩,山河失其色……”
此后种种不过都是在说“恩师”之死如日月逆轮天地失序,傅听欢很快跳到了最后一句,只见上边写道:
“呜呼!人生百载不过一抔土!恩师已升仙入冥,愚尚未能堪破尘俗。但有日愚之浅薄有一二可得世所承认,愚百死其尤未悔也!此当再随恩师之足迹,为车前牛马走!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傅听欢掩了手中的纸。
他的目光自下往上,如一缕轻烟似地停留在了面前的画像上。这画像上的耄耋老者笑意微微,面容慈祥,身穿一袭灰色长褂,手拿一杆普普通通的木头烟杆……不曾见任何叫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天独”聂齐光的风采。
但他就是“天独”聂齐光!
而“天独”聂齐光的唯一传人——
江湖中人所不可得知的传人——
傅听欢刚刚好知晓一二。
那就是在他踏足江湖之时离开的“浪子”萧破天!
黑暗中,傅听欢的手指抚上嘴唇,心中充满了匪夷所思的不可置信。可一转眼,匪夷所思就变作天经地义,不可置信也变成了有脉能循。
他瞬间就想起了萧见深那几乎夸张的武功,随后又想起了萧见深身上总总和萧破天相似的东西——比如说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花心?
当然他还想起了萧见深这数月来对他的种种。
哪怕傲然如傅听欢,这时在一间空旷的祭殿里单独对着眼前的这副画像,想着刚刚知悉的秘密,一时间也不由得自胸中升起了无法言语的盛大得意。
那走时无所谓的心态在这个时候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突然又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现在萧见深面前——他竟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画像微微一笑,自言自语:
“任他武功巅绝、魅力非凡,还不是爱上了我一个?”
这世上可还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想要超越的目标早拜倒在了自己膝下,更让人怡然心喜?
来得悄无痕迹的傅听欢走时依旧悄无痕迹。
而在东宫前殿,争执声却从开始就没有听过。由萧见深叫来的几个与江湖有所联系的大臣在进入这个前殿之前还不知道江南那边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哪怕立刻调集了这半年来南运河道的卷宗驿报一一分析,也最多分析出其一二动向,不能从中窥探对方真实打算。这时尚且还有人病急乱投医,提了一句“何不让孙将军前来探讨。”
这句话说出口之时,也正是傅听欢从外边走来的当头。
守在殿外的侍卫如潮水遇礁石那样成列分开,殿前的王让功毕恭毕敬地迎着太子妃进门。
傅听欢一脚踏进了殿内,诸位大臣刚见太子妃的翟衣的宝色一闪,就赶忙低下头去,这时便听一个似乎微微低哑的声音说:“殿下听过孤鸿剑吗?”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殿中臣属们:“……”竟是男人。
但他们又忍不住暗搓搓地想:……看吧,我说果然就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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