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的汇报时,要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他没想到万千山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还是故意诱他入局。
他也不知现在是先处理厂子的问题好,还是马上订机票回HK比较实际。
乔桑梓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刻,而现在,他无法如以前那样果断,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信心受创。过去这几个月的事情,似乎他每一步都是错的,而且还是出乎自己意料却落入万千山盘算的错误:第一,他趁曼颊股价大跌而入手,从父亲手上平价得到了这个大企业,但曼颊的情况实在不好整顿,前期必须大费资金和人力,他凭着青年人的一股冲劲,就这么跳下去了,让自己立于一个难守难攻的境地。即使是要重拾曼颊的商誉、整顿它开始老化的架构,都所费须时,本来就脆弱的它,更难堪攻击。但乔桑梓却因为一时热血而闯进去,费尽心力终于换来一点起色,正要开心的时候,万千山一个指头就把曼颊的股价压了下去。乔桑梓不得不再次东奔西跑,从而犯下第二个错误,离港,落入万千山的第二个套。
曼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还有拯救的余地吗?乔桑梓审思,作为一个企业家的自己,能不能因为一点情怀就为它放血?
他的心里是不舍曼颊的。但他知道自己耗不过万千山,万千山财雄势大、老谋深算,谁耗得过他?
但要他这么放弃,又是不甘。他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机场光滑的地面上,像是一不小心便会跌倒。又一个电话打来,乔桑梓尽管心中不乐,但仍马上接了:“喂?”
“Ares?”电波那头传来的是很熟悉,但也很久没怎么听见过的声音。
“嗯。”乔桑梓整顿一下心情,才继续说,“江先生?”
江碧英笑笑,说:“听说你来了玉兰市,而我也恰好在。所以想问你是否得闲吃饭?”
一般来说,江碧英很少邀请乔桑梓在外吃饭。因为他想乔桑梓未必会答应,而且二人在外吃饭,气氛也肯定很尴尬,无谓让侍应都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睦。乔桑梓很破例地答应了他的邀约,根据江碧英的地址,到了一家名不经传的小酒馆里,很看到很罕见的景象:江碧英坐在没有隔间、没有包厢的大堂,用茶水涮着碗筷。
江碧英看到乔桑梓来了,便微笑招手。江碧英没有穿西装,穿的是很休闲的POLO衫,显得比较年轻。乔桑梓走过去坐下,江碧英介绍说:“你知道吗?这儿的家酿酸梅酒和水煮牛肉是一绝。客人很多,想订位都订不到!”
乔桑梓沉默个两秒,才答:“那就点这个吧。”
江碧英笑眯眯地说:“陪我这老头子吃饭,放下工作没问题吧?”
这话让乔桑梓听着没有滋味,想了想,才说:“你是故意贱卖曼颊给我的吗?”
“曼颊本来就不值钱了,何来贱卖之说?”江碧英坦然地回答。
乔桑梓心里不快,但也没什么脾气,喝了一口粗茶,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半晌他说:“那么你是早知大万生的行动吗?”
江碧英答:“我怎么能预知他的行动呢?”
“不能吗?”
江碧英笑笑,说:“Ares啊,你听我讲,每个人都不是神,也不是先知,我们都不能预知任何事。我们都是靠估的,估对了,便赚了,估错了,便蚀了,从古至今,做人、做生意的莫不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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