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耐心告罄,正要翻脸,就听耳边响起一道温雅男声:“夫人的好意,我代子衿心领了。”
赵全呆愣一瞬,待反应过来谁在说话,登时大喜过望,目光越过众夫人,就见院口站了个青衣人,满身风尘仆仆,都掩不住的出尘风骨。
几位县令夫人看着院口像是从天而降的青衣人,清隽秀雅,身后跟着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人,而自家公务繁忙的老爷,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像个带路的一般,站在那人左手侧,神色恭敬,俱都不约而同的想,这又是哪位大人,连王爷的名讳,都直呼不畏。
那人笑着走来,身形一杆翠竹似的挺直,似再大的风雪也压不弯,赵全像是见了主心骨一般,几日来强自镇定的心里突然就委屈无比,惊慌、害怕、恐惧、担忧雨后春笋似的从四肢百骸里钻出来,这个时候,他又成了一个六神无主的孩子。
他端着药碗快步迎上去,眼眶发红几乎拢不住里头的湿意,难受的呢喃出一句:“大人,王爷他……”
顾恽抬手揉揉他头发,柔声安慰道:“辛苦你了,他没事的,他在那间房里么,我去看看他,药给我,你先跟着刘大夫下去打点安顿,时伍,你也去歇会,”他转身面向县令陈三思,笑道:“叨扰陈大人了。”
陈三思连忙摆手:“不不不,顾大人客气,这是下官应尽的本分。”
陈三思驱赶走一众意犹未尽的如夫人,亲自带着老大夫、赵时伍去了客房,顾恽在门口站了一阵,推门进去,反手将门栓插上了。
屋里十分宽敞,关着门窗,光线有些暗,顾恽走过大厅绕了个弯,就见帘帐遮挡的雕花床沿,挂着一缕白发。
他就站在那里,端着药碗石化似的,盯着那缕头发出神,他脑子里浮起很多过往,想起杏园宴上他的惊鸿一剑,想起国宴上携带自己穿花拂柳一般飘然掠远,想起他身形飘逸在树下心无旁骛的练剑,剑势行云流水,依稀可见巅峰境界。
他痛苦的闭上眼,阖住满心悔恨,他想,可如今,他却被一个十岁孩童刺伤的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心里疼的厉害,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片,在他心里一笔一划的刻下几个字,赵子衿,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他抬脚走进床榻,赵子衿盖在被褥下的身体渐渐露出来,搁在腹上的手、大开的里衣领口依以及下面带着血迹的纱布、修长的脖子和线条美好的下巴,最后是那张熟悉的唇角亲吻过的脸,英俊的,苍白的,眉心微蹙的。
顾恽在床边坐下,将木盏搁在床头的圆凳上,目光深深的看着赵子衿的脸,见了面才知道,浸透在每一个清晨和夜晚的思念,汇聚在一起,已是如此深刻。
闭着眼的赵子衿,让他觉得奇异又心酸,那人在他的视线里,一直是眼巴巴等着的姿态,不管自己什么时候抬眼,立刻就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自己把它当成理所当然,真到这天来临,他猛然发现,赵子衿有多不容易。
他先是掀起他胸口里衣处的衣襟,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看不出伤势来,只能从血迹深浅出大概确定位置,纵然不知深浅,可他心里清楚,赵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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