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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白不懂，为什么现在会站在镜子面前，任对方修长柔软的手指一撮撮挑起自己的头发，满眼爱意地用吹风机细细吹着，正如他不懂，为什么刚刚会准许对方为自己脱衣服、洗澡。更加不懂，为什么接下来还会看着那人用锋利的刀片抵住自己的颚下——刮新长出来的纤细胡须。

“行了，去睡吧。”

“我最恨骗子。”

“你没骗过人？”纯黑的眼睛，纯粹的提问。“我骗的都是死人。”被自己所爱的人骗了，死，是一种解脱吧。“休斯雷奥？罗伦佐？你父亲？当然，还有那些把你的沉默当做承诺的人……”具有威胁性的身高，以缺乏威胁性的步调逼近，在警戒线上停住，“你希望他们都死掉以体现你的仁慈吗？那么，被人骗的你自己呢？渴望解脱？”没人可以用这种眼光盯着我！悲悯吗？就像看着不谙世事的孩子。也没有人可以对我说这些话！说教吗？把这当成教育纪录片片场了么……他应该去了。“笑白！”律师先生温柔地握住眼前小兽紧绷的肩膀。天啊，我怎么会任他握着肩膀？总是觉得他的眼睛很深，很像蓝色的深潭——因为太深，阳光穿不进来，所以一派侵略性的黑。

总是觉得这双眼睛在对自己说着什么，野生动物的本能教导李笑白要逃开。一再逃开。但现在，无处可逃！你将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宽恕欺骗我的人？宽恕自己？这老掉牙的对白，别让我听见。“很晚了，睡吧……”声音轻得好像一句叹息。男人伪装而成的宽阔肩膀，松松地拥着李笑白披着睡衣的完美身躯，走向不远处的双人床。夜，魑魅一般的黧黑，和着人造的辉光，喧嚣地向落地窗里张望。李笑白的心里，却莫名地澄明，欢悦起来。因为被骗而伤心，是因为骗了自己的，是自己在乎的人；有一个自己在乎的人住在心底，即使世界都沦丧了，也不会孤单——因为心底的房客不会离开。这是人生特有的幸福吧，就像其他的快乐一样，都是苦药里的方糖，只要一点点，就能支持我们承受所有。即便被染得苦了，即便成了恨，也可以一直作为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为什么要为它而死呢，这种决定，不是太短视，太仓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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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2012-09-18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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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饭halou

团长威武

3

从前，我不需要想心要往何方，一切的方向都是既定的，我只为活着而活，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现在，这些理由显得弥足珍贵。这双眼睛啊！这是你的本意，还是我的误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莫名地看到生命复苏的初态，尽管似乎牵强，却让我真实地感到舒服。这段思量很长，长到一直指向安静的子夜。子夜的时候，李笑白诱人的唇，吻上了刻板却柔软而丰润的月光。李笑白的黑猫李笑白现在有些理解，Blade的“黑猫”是什么意思了：摸一下就会沦陷，尽管从来不懂它的心。

“晕车药。”

一粒白白圆圆的小药片贴在唇边。

“一夜不眠，更容易晕车——吃了吧。”

李笑白盯着那双温存的眼睛，张开嘴把药片噙在口中。

律师笑了一下，转头去安放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唔……”

机场巴士里骤然安静了一下，无数惊愕的目光向这边投来。

“什么？”“两个男的……”“楞个搞地（怎么回事）……”“看什么呢？”

一片嘈杂声中，李笑白以一个深吻将半片药抵进律师先生的口中，又用两个人的香唾将它送了下去。

当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律师勉强透出第一口气时，李笑白已经不动声色地端坐一旁，欣赏着最沉稳的人最不沉稳的喘气。

脸上的神色还算正常，看过来的眼神还算平静。

好吧，算你这个职业骗子这次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