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眠,唯梦君同衾。”虽为小诗,妷媚非常。宁心下爱之,却不知出何人手,坐思成痴。便书一笺,曰:“门庭锁花深,芳华纸上留。孤坐为何求?愿识佳人面。”
一夕,又闲步花间,闻墙头有人语。视之,则一貌美少年,初躲避,后仅露其面,向宁含笑。自云乃邻家幼子,素喜作诗文,失落一篇,不知置于何处。疑先前大风乍起,将笺吹落园中,便攀墙窥之,欲居高望下。
宁闻言窃喜,唤之至宅中,曰曾拾其所失之物。遂入房内,取一纸并一花笺,共递与少年。
少年不疑,俟低眸,方见宁所作小诗,不觉双颊飞红。良久,启齿道:“吾,吾名伊。”言未毕,垂首而出,似不胜羞怯。
逾旬日,宁自街市归,至宅门前,见隙中藏一花笺。亦为伊所吟,当中情意,不须多言。便知两情相洽,大悦,回诗以赠。如此诗书往来,宁倍增倾慕,只碍于一墙之隔。终情难自禁,趁园中无人,逾墙而入。
是夜月白风清,伊凭窗兀坐,对月长叹。宁见之生怜,自后揽其双肩,问曰:“何故苦叹连声?”伊不知宁骤至,初大惊,渐耳后染赤,无以应答。宁曰:“若不与君共枕,岂非辜负良辰?”遂执其手,解衣入衾,自是缠缪甚欢,缱绻异常。二人只顾交欢,不觉及曙。便云散雨收,不得已,依依而别。
自此月下私盟,逾墙密语,只瞒住旁人。
数月后,一江北行商客荊塘,僦舍于旁。偶见伊自宅中出,惊为天人,百般诱之。然伊坚拒之,与宁昵爱更胜往昔,不为千金所动。
无法,行商渐生邪念,俟伊父母在外,遣一二仆悄入其家。时宁赴宴归迟,翌日方知伊被掳,行商亦杳无踪迹。忙告官府,然遍寻半日,不得,垂泪不止。谁料当夜有人叩门,便见伊浑身染血,立于门前。急迎入内室,问之,则曰:“吾知其心不良,又恐汝受牵连,只装昏以待。俟车马过林中,方杀行商及仆。”便解衣而显原形,乃一白蟒盘于榻上,双目若灯。
虽惊,并不惧,宁近而视之,叹曰:“竟不知枕边之人,山精野怪也。”
伊化为人身,与其挽颈交吻,启齿道:“感君垂爱,故自献尔。”实则宁才貌俱美,伊早爱之,便置一笺于园中,以艳词相挑。
既无恙归,宁不作他想,只搂之入怀,竟夜交欢。
然行商一事未了,有过路者见尸首数具,忙报官府。则寻一二白鳞在侧,疑为蛇,又不似寻常。行商之妻为大族女,哭啼不休,更与族中长辈逼之。官府上下,正是一筹莫展,有一人曰:“但请有道之士观之,或为妖,或为人,皆可知真凶实犯。”遂处处张榜,要寻僧道。
恰云游道人至,号忘虚,自荐道:“吾觅妖蟒久矣,今闻此事,必擒之。”
便拾鳞,开坛作法,沿一缕妖气,至伊宅前。时伊与宁携手归,见道人,伊面露怒色,只隐忍不发。而忘虚愈笃定,虽不为昔时所寻,亦感其血脉,曰:“果为妖蟒害人,若束手就擒,倒也留汝一命!”一旁诸人闻之,或惊或疑,不敢多言。
伊笑曰:“吾只一介常人,血肉之躯。汝竟巧言行骗,假作有道之士?”又与众人曰:“若吾为蟒,必忌雄黄。否则,道人为假,沽名钓誉。”宁亦怒,曰:“空口无凭,却想屈死无辜,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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