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栈总共就两层高,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但仍依稀可见旁边的街道上打斗不断。沿街的人家都紧闭了门窗,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喊啥呼喝声偶尔扬起,火把昏黄的光泽在刀剑间返来折去。
但这样远观,这打斗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对方是敌是我,依旧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杨川暗道还是闹个清楚为好,当下便展开轻功奔了过去,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隐住行踪。树下打斗正酣,没人注意到树上多了个人。杨川静看了这厮杀一会儿,一方已显有颓势,剩下的四五个人便弃下兵戈做出投降的姿态,又一步步后退凑到一起,后背与同伴相互挨着。
然后其中一人喊道:“江湖朝堂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奉命办案,你们来截什么胡?疯了不成?”
对方的十几人手里拿的都是□□,显然是同一门派的师兄弟。为首一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他将枪竿往地下一砸:“哈,江湖朝堂井水不犯河水,那是你们朝堂识了趣,知道不能惹我们。现如今却是我们江湖上的弟兄去做官受了委屈,我们乐意管便管了,如何!”
“嘿,你们……”对方被他这江湖义气说出了一副牙疼的模样,又反唇相讥,“装什么行侠仗义!你我交手近半个时辰,连名号都不敢报!有种说出来,别怕爷爷我上门寻仇啊!”
这人面白声尖,瞧着也是个宦官。他这话一出,杨川当即心弦提起,知道是成心激对方报名号。可这名号一旦报了,东厂想上门寻仇,搞不好可要血流成河。
但这念头还没在脑海里过完,那人手中□□往肩上一扛,腾起三两步轻功就已跃至那宦官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小子你少激我!听好了,我们是平凉龙泉帮的,我叫吴定!要寻仇你赶紧的来,今儿我们能为两个素不相识的江湖朋友招来十一派揍你们,来日你们寻仇我便能招其甘肃帮派打得你们那个什么东厂提督给我跪下脱靴!”
说罢他将那宦官一推:“滚!”
那五六人纵使心下有气,又哪还有底气接着较高下?当下便连滚带爬地逃了,街道上很快安宁下来。
杨川一想,此时去探问个究竟正合适。他和小师妹都没搬过救兵,那这些人该是张仪曾培他们想法子请来的。若能问出他们现在在哪儿,正好赶去汇合。
是以几人刚转身欲走,闻得背后树上唰地一声。转身,看见一身材挺拔……但五官实在不怎么好看的男人落在了地上。
吴定好生克制了一下,才没盯着他的歪鼻子歪眼看:“兄弟,哪儿的啊?”
“啊,我……”杨川对甘肃这片的门派并不熟,脑海中一想来了十一个,觉着应该有沈不栖说过的庆阳帮,便信口胡诌道,“我有个朋友是庆阳帮的,昨日在醉中说了些事,要我来帮忙。我想自是江湖弟兄被朝堂奸佞所欺便赶来了,可他醉中说得不清楚,原委至今不清,还想请教几位。”
“哈哈!”吴定朗声大笑,“没闹明白就来了,你倒仗义。是事啊,是几个锦衣卫求到了庆阳帮去,说他们的一个镇抚使、一个千户是江湖人,办差的路上被歹人截了道。我们原以为是从前走江湖时有旧怨没料理清楚,过来一叫阵才发现,那什么‘歹人’是东厂的。嘿,倒是正好杀杀这群阉狗的气焰,早听说他们不干好事!”
杨川恍悟般“啊——”了一声,心下却道这可不太好。
曾培张仪去搬救兵无妨,但眼下这些救兵知道了那些是东厂人马,他们势必也早晚会知道。这么一来,这仇到底是搁到了台面上,原只和他们两个有关的事,现在恐怕还是要把三个千户所搅和进去了。
可这又没法去怪曾培张仪。他们发现对方是东厂的人时,曾培他们已经带人走了,担心之下急着寻帮手找他们,想来也不会随意往东厂那边去想。
毕竟当下在京里,锦衣卫和东厂还是很和睦的。
杨川就又说:“多谢大哥相告。可其他锦衣卫现下在什么地方?我们若碰见那个镇抚使和千户,是不是要让他们尽快赶去?”
“啊,原本是要该让他们赶去的。”吴定一叹,“但大家来后得知那边是东厂的,都觉得不妙。帮主们凑到一起一合计,觉得若找到他们,就让他们直接回京好了,反正余下的锦衣卫也是往京里去,都回去了总能见到。这样一来免得都在一块儿树大招风,二来进了京那就在天子脚下,东厂总不能像如今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行截杀之事,比在外头安全。”
他这话倒很有道理。杨川和奚越已在城中待了几日,都没想这些,净想着等风头过去便去和大军会合了。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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