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虽然这门亲事不那么妥当,可却比你们想的好多了,固然袁氏对我根本没有什么痴心,但至少她是个诚心人,什么都能有商有量,我这边也乐得轻松。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顿觉不安。
仁渊似乎在苦恼如何解释,他用一根手指抹住酒杯边缘,顺势将那酒杯在桌上提溜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就是说,我此番虽然利用袁氏从魏光澈这里脱身,她却也是利用了我的。
啪的一声,酒杯被按着稳稳停住了。
你当袁氏为什么会在这个紧急关头越界了,并非东袁王利用她使诈,而是她为了抗婚自己装作无意过了来。若她那天没这么做,三日后就要出嫁了。
这真不是东袁王的计划?
不是,东袁王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女儿的,给她找的婆家也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大族,只是,有时候为人父母往往不明白自家儿女的心思罢了。仁渊嘲弄似的说,我一开始见那丫头,不瞒你说,当时是想使些手段的,没想到她知道我情况后,私底下主动提了婚事。你知道吗,她本是想出家的,只因可能性实在不大才不得以找了我。
东袁王给她挑的夫婿有这么可怕么,能将她逼到如此境地。我越听越不解。
当然不是,对方无论家世还是自身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只不过袁氏心里先有了别人,自然再看不到其它。
这事东袁王不知道?
不知道,据她说对方身份低微,万一事发定会被处以极刑的。
可她她这么贸然嫁与你,岂不是与那人更无缘了?
那人一年前失踪,说是失踪,多半是死了,只不过是找不到尸体。袁氏会找上我,也是看出我当时情况危险,算是顺手帮我个忙,为人为己。缔结婚约之前她就与我说好了,婚后彼此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若有一日那人回来,我就要假报她突发疾病而亡,由她和那人远走高飞。
这袁小姐胆子也太大了,一介闺阁,竟然与你做出这等约定,东袁王若知道岂不是气死。
情字上头,多少人是堪不破的。仁渊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倒并不觉得她有错。
若你婚后翻脸不认人可怎么办,袁氏就那么相信你?
她是没办法了,若顺应东袁王的安排,换来换去也是名门子弟,哪怕是一般人家吧,这些话你让她如何去说,更遑论身为正室最大的义务就是延续子嗣,闹到最后怕是会徒然令夫家与东袁王反目的。而我,虽然算被羌无放逐了,好歹也属宗室血脉,东袁王纵然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是全然不能接受。仁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给我斟了满满一杯。
最要命的是,她已非完璧,你说,除了我她在短时间内还有什么好的选择吗?
我一口将酒喝下,心中酸楚难言。仁渊虽惯常轻浮,却是一等一的人才,早先于婚事拖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不愿草率了结,可眼下哪怕是权宜之计,终究是在他身上套了绳索。日后若袁氏心仪之人出现,又哪里是暴病而亡可以轻易了解的,只怕后患无穷。
你去燮城是为了什么?
皇上召我,哪敢不去。他懒懒的说,是为了与西凉和谈一事,我眼下身份特殊,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了。
原来如此。
你呢?我还是没弄明白,皇上为什么让你自己先回京了。
我眉头紧簇,再三犹豫后还是把心一横直接道:
顾玉晴怀了我的孩子,算算日子也不远了。
原以为仁渊听了这话,定会诧异问我明明不爱顾氏,怎么还会令事情变成这般。可出乎意料,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怔怔的看着我,喝下去的酒水仿若浮光一般令他眸子亮得吓人,其中惯常有的谐谑不羁忽然就消失了,眼神复杂难明,吃惊、难过、惆怅、欣喜这些情绪似乎都有,可又都像是他勉强自己做出来的假象。半响后,他忽然释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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