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流水席就是一直不撤席,也不用随礼,谁来了都能吃,也就取个同乐。这是薛氏一族难得一见的大喜事,族长发了话,整整一族的人都来帮忙。
附近许多村里的乡老都来了,还有各村的读书人,都想来沾一沾案首的喜气,以期来年也能考个案首啥的。
乔秀才、何秀才也来了,作为当年最先肯定薛庭儴的人,他们有资格坐在贵客的位置。
不光如此,还有林邈、陈老板,以及清远学馆的其他学生。
薛族长从来不放弃给薛氏一族造声势,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忘。郑里正气得脸都黑了,扭头还要陪着笑表现大度,顺道借着机会宣扬一下自己里正的存在。
这几天大抵是薛庭儴这辈子最为风光的时刻,无数的夸赞、吹捧朝他而来,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现实,也许之前他们还对你鄙夷嫌弃,可扭个头见你势起,巴结逢迎就蜂拥而至。
有着相同待遇的还有陈坚,他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感叹过。庭儴说得对,你不用灰心丧气,甚至自惭形秽,当你有一天突然凌驾于人之上,他们会主动忘了你曾经的窘迫,甚至巴不得你也能忘记,免得你记起他们曾对你做过的不堪之事。
就好像现在,庄子里的人似乎浑然忘了曾经欺负过他和妹妹,他家的房子和地都还回来了,甚至比以前更敞亮更多。大家不再是嫌弃厌恶,而是满脸都带笑。
因为他是县试的第二名,有这个位置在,他最少也是个童生。
他们得罪不起童生老爷,他们更得罪不起秀才,更不用说是举人、进士了。
所以他又何必与这些人计较呢?
曾经他也曾好奇问过,庭儴,难道你不怨?
为何要怨?
因为他们迟早被你踩在脚下啊。
“哥,咱们去哪儿?”陈秀兰问道。
“哥带你去见一个人。”
“也像哥这么有本事吗?”
“当然,他比哥更有本事。”
……
当然也少不了李大田。
李大田的爷爷李里正用厚实的巴掌,连拍了他肩膀好几下:“给爷挣脸了,听说余庆村的薛家摆流水席了,爷也给你摆,咱家第一个读书人!老子就是说咱田子一看就跟别的娃不一样,你小子还不信。”
后面这几句话是和李大田的爹李海说的,李海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
看见这样的爷和爹,李大田突然感觉以后自己的目标可以不仅仅是放在一个村的里正之上,也许可以更高?
……
自然也还有毛八斗。
他回来后,就把自己考上了的事说了。
其实毛家人早就知道了,还知道他只挂了末尾。
“让你好好念书,一天到晚就会四处耍,瞧瞧丢人不丢人,往前考一点也行啊,竟就挂着末尾。”这是毛八斗的娘洪氏。毛八斗长相就随了她,白净圆胖,不过看得出是个爱笑的人,眼角有着细纹。
相反,毛八斗的爹却是黑瘦形,用洪氏的话说,像碳堆里滚了一遍似的。
毛老爹在家里不管事,所以看婆娘训儿,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对儿子投以同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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