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身前漠然而冷酷的呼延察。
她眼底的眸光很淡,也很凉,仿佛是千山深雪,覆了所有的生机。
“你就不能……让我去见见他么?”她低低的道。
现在去黄泉之下,或许还能追上他。
“我可以让您去见他,却不是去黄泉。”呼延察道,“我给您备了一匹快马,您去定情崖看看吧,去过之后,是生是死,您自己决定。”
柏氿一怔,当即起身奔向屋外金黄耀眼的华光。
乌发随风轻扬,丝丝缕缕,从呼延察的肩边飘过,他抿着唇,没有回头去看她离开的背影。
金黄日光倾斜着照进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莫名便泛起几分冷白。
呼延察抬手抚了抚自己左脸上那道十字刀疤,眼前忽然闪过那一日琼台的大火。
那天,尊贵孤傲的杀神世子殿下站在他跟前,缓缓拔出腰边长刀,说:“你父君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一刀挥下,血染宫墙。
他的左脸上被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
“这一刀,为她。”世子殿下道。
白光一闪,他的左脸上又是一痛。
“这一刀,为你。”世子殿下甩尽刀上的血,“从此世上再无温子石。中原之内或者中原之外,随便你去哪里。我等着你,来复仇。”
一晃经年,再见时他是泽成帝,他是阿拔汗首。
两年前那一次隐秘的会见,他和他下了一盘棋,讲了一桩旧事,成了一笔交易。
“……夜师父心里的坎她自己过不去,那么就得由您来跨过去……”
“……当年您夺了我的国,杀我一次,救我一次,”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如今换我窃您的国,杀您一次,救您一次。”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袋巫药,放到泽成帝面前,“巫医秘药,可将人心从左换至右,颠倒肺腑,过程会很痛苦。您……敢试试么?”
“但试无妨。”泽成帝笑。
“大泽若是要与阿拔汗国合并,”他又道,“沿路穷山峻岭,将来免不了要开山凿河以通贸易,民役劳苦,想来会在后世留下骂名一片,这个暴君,您当不当?”
“很多年以前我与她说过……”泽成帝看着窗外月光,“我只想做她一个人的暴君……如今,为她,我当。”
那一日的月光有些阴白,像极了今日这屋子里的光线。
呼延察抚着脸上的刀疤,心里想或许当年深谋远虑的世子殿下早已预料到他和她将会闹到这般田地,所以便在这棋局之外,留了他这枚备用的棋。
斜阳,微风,鸟清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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