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满心欢喜,想要就此跟着亓徵歌去云游四方的。甚至还专门想了些话用来哄亓徵歌开心,譬如“你很特殊,我十分地欣赏你”,又或者“我愿与你一同云游”,“我想同你深交”。
然而到了这一刻,被先发制住的陆莲稚却可耻的语塞了。沉默片刻,她瞥见亓徵歌仍垂眸看着水渠。事情怎么是这样呢?陆莲稚脑中有些乱糟糟的。
“可是,”陆莲稚想着,便忍不住开口了,“我不会回去。我既已认你为恩人,就必将护着你,不会离开的。”
亓徵歌听到恩人二字,终于抬起眸来,与陆莲稚直直对视。
恩人,恩人。总之只是这么个理由?只是想与她结交一番,多识得一个所谓的“江湖挚友”?为何不用脑子思考一下,她亓徵歌需不需要这样一个自认为热情好心的“朋友”?
“......呵。”内心里积压了这些日子的风暴骤起,半晌,亓徵歌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恩人。”亓徵歌语调近乎是恶狠狠了。重复着这个词语,她的目光凌厉了起来,“什么恩什么德?救你本就是有条件的,难道你以为你有什么特殊?是我舍命相救的?不是,你只是我云游一路随手医好的、许许多多人里的其中一个。能不能不要那么小题大做?”
“我不需要你一厢情愿的‘报恩’,我前时如何游走这江湖,日后也将如何游走。不牢陆姑娘您记挂。我从前不需要什么朋友,以后亦不需要。”亓徵歌面色如深雪寒霜,毫不留情道,“我们之间有那么熟络?”
陆莲稚一时心下有些焦急,不知道亓徵歌为什么忽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可时姑娘,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亓徵歌甫一听见这两个字便咬紧了牙关,盯向陆莲稚,一股强烈的、遭受冒犯的怒意席卷上脑海。
陆莲稚有多了解她?又是凭什么便在仅仅相识几日后便以“朋友”自居?在知道自己的秘密后,没有人会愿意与她结交,更不必谈何知交挚友了。与其受人白眼,倒不如即刻疏远。
亓徵歌此刻心下极端烦乱,也不知是烦于陆莲稚的孟浪天真,还是乱于自己的心结过往。
亓徵歌只觉得二人的关系进展得过□□速,仿佛在她还并未有所准备时,陆莲稚便已跻入了她的领域。这冒然的侵入让一丝丝顾虑迅速占据了亓徵歌的全部思绪,她顾不上陆莲稚是什么人、也顾不上陆莲稚究竟是否无意,嘴上毫不留情便开始排斥。
“你以为你了解我几分,便与我称作‘朋友’、便满口胡言‘不会离开’?”亓徵歌眼神凌厉地看着陆莲稚,那眼神仿佛是看着眼前之人,又仿佛是在看着她眼中的自己,“我不需要你,你也不用一厢情愿跟着我。”
“你走罢。从今往后不要再打扰我,便也算是报恩了。”
亓徵歌说完,忽然眼中露出几分疲惫,神色厌厌,拂袖离去。甚至连看也没有再多看立在原地的陆莲稚一眼。
陆莲稚呆呆地愣在原地,仍在咀嚼着亓徵歌那段话的意思。生气了?这么突然?为什么?
她沿着水渠来来回回地踱步,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说错了什么。月色清辉铺陈在眼前水渠中,随着风波搅成碎屑,又等待风止,回归成镜。
陆莲稚来回地踱着,怎么也没能弄明白亓徵歌是为何,分明先前相处得好好的,今晚就将她骂了个狗血临头。
直到最终脑中思绪彻底纠作一团,再也理不开时,陆莲稚发出了低低的“啊——”的一声,抬起头,眼前月之方中,冷冷清清。
亓徵歌早已走了很久,她一人在这水渠边团团转着,秋日的枯草已被她走来走去踏得乱伏在地。
女人心海底针。陆莲稚抬头看向深色夜空里浅浅的月,由衷喟叹道。
眼看着现下跟亓徵歌回去已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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