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门口,门房迎出来:“先生,高府小姐在里头等您。”顾韶路过园子,见新枝吐出的嫩芽被雨水浇得一颤一颤的,被压下又抬头,仿佛知道过了这阵,就是太阳出来的日子。见着屋檐下的高怀逸,她把伞递给万俟春:“去给我找双鞋来。”万俟春早见着她双脚都湿了,明知是雨天还不穿雨鞋也不坐马车,这先生真不让人省心。
顾韶把酒坛封泥击开,一阵柑香味混和在湿润的雨气里,让人莫名觉得安心,把酒煨上火炉,换好鞋,脱掉半湿的外衣,让人把出去把门关上,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没说话。酒煨得热,她倒了两杯举杯相敬:“有话就说,你说什么我都听得。”高怀逸也毫不推辞的饮尽杯中酒:“你是否太心急了,就这样轻易动手,毫无胜算不说,还会牵扯大批人,我就想问个清楚,为何啊顾韶,你不像没把握就动手的人。”
——“何为,毫无胜算?”
——“若我是我爷爷,根本不会理你们这撕咬,因皇帝也清楚,以他的地位,就算与士子间真有私相授受之嫌,也只会在未考之前给答案或春试结束取进士之名时动手脚。前几年春试过后的殿试都是我爷爷取了三甲之名上疏皇帝,皇帝只作御批。你认为皇帝如今真会信他能做出指使人在春试考场上给人传书这种蠢事?你想抓个当场现形让士子们闹起来的心思,别人一看就明了,可是,没有用啊,顾韶。”
似是被说中了心事,顾韶一直饮酒不语,雨小些了酒去了大半坛,她红着脸对高怀逸笑:“你不恨我吗?你在秦政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维持他与你爷爷之间的平衡,如今我一来就一脚踹翻这场面,你后不后悔认识我?”高怀逸起身拿了薄毯给她披上,似是想回又叹一声把话咽回去,只说:“你喝多了顾韶,好好睡一觉,这些天你必是不会出门,我每天来陪你说话话。”手被攥得紧,挣不开,她只得安抚的顺了顺这人的背:“好,我不走,你还有话想说就尽管说。”
顾韶仰头似是憨痴的看着她,嘿嘿笑了一声:“你真好看啊伏秀…”
晋王府里来人传话,说皇帝还是把案子交给了刑部。到了刑部手上还用审吗,直接判张伯宗一个死刑就完事了。万俟春见顾韶还在往土里放种子,有些急了:“先生,王府的人在等回话。”顾韶抬头看了一眼:“今年弘武馆是不是有个士子叫吴谟的,他进了吗?”武试比文试早结束,如今取仕已完成,晋王府的詹士知道这人,已是武进士,如今也已正式住进官驿,只等殿前听封。顾韶洒完种子浇水洗了下手:“据我所知,他命案在身,不知是何人帮他洗清了身份送进了武举场?”
——“这是种的什么?”
人都走了,高怀逸才缓缓进不,看这一片翻整齐整的地,嗯的点点头,这爱好不错。
——“一种大琰没见过的,可以吃的,还未命名的食物,前几天从江宁来的客商手上买来,他说种子是从海上运来,为运出这种子,可死了不少人。谁都知道,一种作物被偷运到别的地方存活下来,它的价值就大大减少。伏秀既然来了,就一起用午膳吧。”
平苏府遭灾遇荒年,指望朝廷的救济约不是又一场袁州赈灾。高怀逸真心佩服顾韶,即使尔虞我诈,也没忘了最初的心思。这人最初的心思,应就是尽已之力,让百姓活得更好些。两人在后院亭子里摆了午膳,吃完就坐那闲聊。
高怀逸说吴谟扯出了魏王,他是魏王妃的本家亲戚,可魏王矢口否认是他帮吴谟,连吴谟犯的事他夫人都瞒着他。不是他亲自帮,也会有人相中这亲王连襟的名头主动帮,他一时百口莫辩,亲自去刑部提审了吴谟。这一审就让魏王气得咬牙切齿,吴谟在他面前口出狂言说他考武举谋功名只为效忠将来的皇帝,魏王又算得什么东西!
高怀逸说完这些,往鱼池里扔了些饵:“你这饵太弯绕,我今天才看明白。吴谟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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