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给胤禛磕了一个头,继续说道:“从雍正朝一直走来,我曾偏执地认为是阿玛过于严厉的手腕,使得朝堂上下怨声载道,于是,在我继位之后,立即就采取了宽松的政策,释放了不少获罪的官吏,也得到了上下的称赞。那次的成功也让我尝到了甜头,二十五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效仿皇玛法,以后也能留下一代明君的称号,甚至故意选择性的忽略某些问题。等到我附身于永珹,站在局外来看,才发现我曾经所引以为豪的种种政绩,无不建立在阿玛留下的基业上。”永珹的脸上明显有着悔恨。
“当了二十五年的皇帝,听惯了歌功颂德与溢美之词,我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那份豪情。在今日听见大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誓言之前,我一直想把自己隐身,希望叔叔伯伯们都看不见我,那样也就会忘记我的存在,不再计较我的过错。可是,大哥的那番誓言掷地有声,让我又想起了当初在寿皇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许下的诺言,‘生,统八旗之力开万里江山,死,以精魂之体守千年社稷。’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以为只要自己无视了就可以永远不被人想起。我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我不想输于任何人,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刚刚九叔所说的一切罪名,弘历不敢狡辩,但归结于政事之上,弘历想说,我不敢自比阿玛的勤政,但二十五年我也是兢兢业业,整顿吏治、充盈国库、稳定边疆,巩固大清的统治,我并没有给爱新觉罗家丢脸。”
“弘历,你做得很好,起来吧。”胤禩叹了口气,对于弘历,虽然他骂归骂,可不得不说,乾隆朝二十五年来,大清整体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弘历除了在男女问题上犯抽,耳根子软外,在政事上还是很有魄力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时不时也会在珠兰的事情上帮他一把的缘故,这小子还不算无药可救。
“阿玛……”没有胤禛的允许,永珹不敢起来。今日他也算是看见了,自己的错被算在了阿玛的头上,大哥那样维护阿玛,没有理由他这个做弟弟来掉链子。
“哟,现在来说什么政事不政事的有什么用?我们兄弟因为你的关系重生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你胡闹,惹得天怒人怨,大家好好的投胎转世就罢了,偏偏弄个带着前世的记忆,人不人,鬼不鬼的。”含香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特别是老四那个混蛋明明自己也是女人,竟然敢嘲笑她是那个私奔七次没脑子的公主。
“九哥,其实咱们现在挺好的。”福灵安想着傅恒的宽厚,瓜尔佳氏的温柔,福隆安的豪爽,福长安的调皮,他不禁喃喃地说道,也正是因为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才会分外珍惜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
站在一边的福康安也点点头,他们家这一世兄弟和睦,父母恩爱,一家人每天都能坐到一起开心的吃饭、聊天,这些都是上一世他们根本就不敢想的。而且,对于福康安来说,最让他高兴的是四哥这一世成了皇后之后,反而待他也和上一世不一样了。现在四哥也会像对老十三一样对他笑,听他的抱怨,甚至来问他的意愿帮他安排婚事,这一切也是他上一世不敢想的,他很珍惜这一世和四哥的相处。更何况,现在老十三是个小鬼,有时候进宫遇到他,可以仗着自己的年龄随便欺负他,扯着他的辫子,看他“呜哇呜哇”乱叫一气,然后自己拍拍屁股潇洒的离开,爷让你上辈子在四哥面前告爷的黑状,想到这里,福康安的嘴角也扬了起来。所以,他反而很感谢弘历那不着调的闹了这么一出事儿出来,只是这话,他是绝对不可能当着众人面的讲出来罢了。
“你们倒是高兴了。”含香看着他们冷笑道,“上一世你们的好四哥倒是给你们留了一条活路,我和八哥就要死不死的被圈禁、流放,这一世,你们自然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又是好兄弟。很好!”
“九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福灵安这下不爽了,“弟弟对你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上一世我是如何隐忍,让众人都认为圣祖爷的十阿哥不过是一个粗鲁不堪、难当大任的草包,到了最后四哥登基,我也没有少和他吹胡子瞪眼睛。若你如今的不高兴,只是因为弟弟没能和八哥一样,与你一起被圈禁流放,那么弟弟无话可说。但是,弟弟只能说一句很心寒的话,我白和你做那么多年兄弟了!”福灵安的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了,说完眼圈也红了。
“老十,我不是那个意思。”含香忙解释,福灵安上一世对她怎样,她心里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敏感。
“老十你说的是什么话,上一世你对小九怎么样,大家都看着,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见面,扯那些过往之事做什么!小九你也是,口不择言也要有个度。”胤禩一阵头疼,小九心高气傲,是最忍不得气的,一被刺到就口不择言。胤禩想要赶快结束这个混乱的场景,胤禛现在的表情是越来越冷厉了,接下去小九要是再提当年的事儿,胤禛怕是要翻脸了。大家本来就是兄弟,若是没有那场夺嫡,他们根本就不会反目成仇。再说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也不好。
胤禩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又让含香的火气上来了。“是,我是口不择言。”含香转身指着胤禛说:“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我就是活该被赶出宗室、连子孙后代都没有认祖归宗的权利?流放我到青海,又把我圈禁在保定,雍正,你够狠,堂堂皇子的尊严被你践踏在地上,连普通犯人的待遇都做不到,只设一个转桶供传递饮食,抬眼就只有满目的高墙,就连得了病,下面的奴才也故意不传太医,眼睁睁看着我被折磨而死。”含香的眼圈红了,瞪着胤禛,一字一句的说:“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死的那样凄惨?若不是你的儿子,我又怎么重生在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上,如今还要受你的嘲笑?你们父子二人,将我的尊严践踏于此,好,好,好一个雍正爷,好一个乾隆爷。”
胤禛闭上眼睛,不想看含香这副有些癫狂的模样。“小九。”胤禩捏紧了拳头,心里更加内疚,含香上一世的种种确实都是因他而起。只是,他也没有立场再去怪胤禛,这一切,只能说是他们的命,生在皇家,不得不服的天命。
“九哥……”福灵安心中不忍,他知道,含香的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悲剧,他也不再赌气,忙上去扶她。“让开!”含香推开福灵安,“雍正,我还是那句话,当初就算是八哥、老十四继位,不但是他们,就算是儿子,也都比你这家的这个出息。”
“阿玛,对不起,都是儿子的错。”永珹亲眼目睹了上一代人的争执,他无话可说,他的阿玛,替他背了黑锅,如今,他开始真正悔恨自己的错误。有的时候,只有残酷的现实才能唤回良知。永璋拳头捏紧又松开,几次张嘴,但始终也没有把话说出口。喀达喇库面无表情的看着含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弘历你起来,这和你没有关系。”胤禛睁开眼睛,把永珹扶了起来。“有些人是心里不痛快,借着这事儿来刺我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谁都能坐好这个皇位的?”
胤禛看着含香冷笑道:“以前我不屑于解释什么,你们就一个个当我是默认了,不敢反驳你们是吧?那好,今天你就给我掏干净耳朵听明白了,我不管你是爱新觉罗·胤禟,还是和卓氏·含香,即便如今想来我当初把你们改名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但是,我清楚地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曾经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错又怎样?就凭你当初的种种作为,我就算是错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更何况,我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
完全不等含香反驳,胤禛就厉声说道:“我继位之初,京畿饥荒,你教唆三哥、五弟买米囤积不许发售,致使米价上涨,一觥米卖到八两。雍正初年,京城米价不过十余钱而已,你们竟然可以让它暴涨到八两。百姓买不到粮食吃,几乎酿成民变。朝廷发仓米二十万觥,廉价卖给百姓,没想到那是杯水车薪,完全不够,你们依然囤粮哄抬粮价。最后我迫于无奈,只能准许变色米出城。皇阿玛在世时候曾经明令禁止变色米出城,可我在寿皇殿跪了一夜之后,最终还是发布了那样的旨意,我为何要那样做,你心里一清二楚。”含香脸色一白,身子有些颤抖。
“你这是在做什么?发国难财,趁机让我好看?以一己之利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你还好意思提你后面受的那些罪,你可知道,那一次饥荒,就光京畿就死了多少人?我当时就直接想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今天既然要把话说开,好,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含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恨我?你以为我就不恨你!比起胤禩,我更讨厌的人是你。你要和我作对,好,那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来,哪怕你像老十、老十四一样和我拍桌子叫骂我也认了。结果你做的是什么事儿?啊!拿着老百姓的命当做资本来要挟我,以此动摇我的统治,让我难堪,收拾不了局面。光屯米涨价不说,你们一群人纠结在一起,竟然连草炭都要邀截争卖,居积待价,翼获重利。你敢说,这里面不是你跳得最厉害?!就凭那几个的脑子,想得出这样的招数?爱新觉罗·胤禟,你的心是被狗啃了吧?这个天下是谁的天下?是我胤禛一个人的天下?还是我子子孙孙的天下?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这个天下姓的是‘爱新觉罗’,那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我不求你支持我,但求你长点脑子不要做些让别人戳脊梁骨、骂你祖宗十八代的蠢事儿。”
含香面红耳赤,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阿尔哈图因为当初被圈禁并不清楚细节的情况。而胤禩、福灵安、福康安则是不敢说话,胤禛所指控的事儿里面,他们未尝没有暗中参与。这个时候,他们不好插嘴说什么。公开说清楚总比大家心里堵着,时不时相互捅上一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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