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傅挽不是能兼济天下的人,却自来都擅长独善其身。
而眼前,更加无辜的人跪在了她面前,请求她再次帮助。
他们不是没有自救,只是他们微薄的力量在朝廷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在以少对多时,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那明明也是他们的城,却将他们驱逐在外。
傅挽转过头去,看向也站起身来的谢宁池,却是换了称呼,“宁大人。”
这是她见面以来第一次这么叫他,少了亲昵,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这件事,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一瞬间,谢宁池在她的话中听出了隔阂。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都还是相依为命的人,她还未因为他的醒来而欣喜万分,会和他随意地说话,会因为他的昏迷不醒而紧张着急。
却突然之间,又变回了两种人。
朝廷官员,和平民百姓。
谢宁池突然想到了之前傅挽曾写给她的一封信,那封信里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书生,在贫寒时与一微末商人相交,互引为知己,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后来,那书生中了状元,衣锦还乡时,却将那位曾经的商人好友拒之门外。
旁人疑惑不解,问那书生缘由,书生长叹一口气,却说,“若是让旁人知晓我与他交好,看在我的颜面上,自然会多照顾他几分,却是会让他不知收敛,在钱财中迷失了本性。若是如此,不如在此时便与他疏远。”
众人听闻,皆说书生高义,竟是如此深谋远虑。
而这话却不知如何传到了那位商人耳中。
他在酒宴上,面对着旁人的打趣,握着酒盏一饮而尽,却是醉归时,躺在床上,抚着额,笑出了眼泪,“相处数十年,你莫非还不知我脾性?”
不是不知,只是士农工商,已跃龙门的人,又怎能忍受自己的好友低贱。
这话直说了,会伤了状元郎的面子,于是他选择了伤害他的好友。
将曾经朝夕相处,一个肉包子都要掰成两半一块吃的多年好友,说成了会贪得无厌,轻易迷失了本性的市侩商人。
傅挽当时说与他这个故事,只是唏嘘一番。
但有时,一个故事能有所触动,只能说,在心里的某一处,你也有此种隐忧。
傅挽从不过问他的身份,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探问他的隐私,但更多的,却代表着,她不想在某些方面与他开诚布公,与他走得太近。
谢宁池也是忽而在此刻才发现,也许在傅挽对他万分信任的表面下,她其实对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就像她不肯接手帮他理账,在树上时选择抱住树干。
傅六爷从不是那等畏惧流言,在危险面前只会瑟瑟发抖的人。
她只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做出了她心里真正想要做出的选择。
就像此刻,她明明就站在他的三步之外,穿着和他大同小异的粗布衣服,也能让他感觉到,他们之间身份的不同,或者很快,立场也会不同。
谢宁池眯了眯眼,右手紧握成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快来夸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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