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好在那个小孩一直没有停止呼喊。最后,他们停在一块大石头跟前。这里周围都有厚厚的落叶,还有石头掩饰,所以很难发觉。
“石头底下。”一个军人判断出了准确位置,立刻就有几人上来,帮忙把那块巨大的石头拱到一边。
巨石一挪,就露出了下面一扇双开的地窖门,门上横着两根铁栓,门上还挂着锁。
“呜呜……呜啊——”
小孩的声音清晰起来,还有拳头敲打门的声音。
“拿工具来!”一个军人大喊了一声,有人拉着液压剪过来了。他们曾经参与过林地救援的演练,这种地窖锁人的招数,他们知道。
铁栓被拉开,门被破开,一个瘦小的孩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小孩五六岁,非常瘦,身上有瘀伤不说,脸上更是口鼻流血,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了。
“操!”一个军人红了眼,大骂了一声,把小孩抱了起来。
景荣立刻下去了地窖。
地窖往下是一条斜坡梯路,再走几米就是一扇打开的门。景荣一眼就看到了门里躺着的人影,顿时觉得血都凉了下去。
景荣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印漓就躺在那里,双手紧缚在身前,手心都是血。他身上很脏,还有完整的脚印。他仰躺着,脑后蔓延开了一片血迹,血迹中还看得到碎掉的酒瓶玻璃。
印漓还醒着,他半睁着眼,睫毛在轻微颤动,可是那双眼却没有神采,就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
景荣直接跪在了印漓旁边,他手忙脚乱脱了自己的外套裹在印漓身上,把印漓紧紧抱进了怀里。
“印漓,印漓我来了。”景荣像抱孩子一样抱起印漓,避免给印漓的脑袋进行二次伤害。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地跟印漓说着话:“没事了,我们马上去医院,会有些疼,但是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薛罗等在地窖上,一看印漓的情况,眼中露出了慌乱的神色——那几块玻璃,已经扎进了印漓的脑袋。
“山、山下已经有救护车来了,紧急的医疗队也跟上来了,就在前边。”薛罗扭头拽着一个军人说道:“快带路!”
一阵兵荒马乱,印漓终于被送进了手术室。
景荣的身上染满了血,在救护车到医院的路上,印漓一直在输血。无论景荣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半分回应,景荣感觉到的,只有印漓越来越冷的体温。
手术床推进去那一瞬,印漓半睁的眼睛闭上了。景荣贴着墙坐在了地上,曲着腿垂着脑袋,沉默地看着地面。
薛映雪跟景世天也闻讯赶来,薛映雪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景世天只能陪景荣坐在地上,按了按景荣的肩,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又能说什么呢?景荣从见到印漓的那瞬间起,就认定了印漓。印漓就是他的全部,他对印漓的珍惜,就连老爷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老爷子才会越过考验他们这一关,直接让他们准备酒席。
当你正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在你眼前突然死去。
死去,消失,然后你把世界翻遍了,也再找不出那个人的痕迹。
这是怎样一种残酷。
如果印漓从手术室里出不来了,景世天无法想象,景荣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会有事的。”寂静的走廊里,景荣突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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