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是自家那孽子生事,张父眉一皱,气道:“汪由!那小子又要做甚!你下去看看!”
管家去了。
半晌上来说,“少爷说船上闷,下船去了。”
张父摇头,“定胥你看你弟弟呐,不成器,不成器呀……”
张紊,字墨魁,取笔墨中魁斗之意,其父乃一品衔原太子少师,家门不可谓不显赫,家世不可谓不殷实。其人通养鸟养花、梨园古董、娈童美婢、骏马焰火,文章通达,博览群书,可不正是正正宗宗的纨绔子弟。
他兀自下了楼船,上了条乌篷小舟,心里暗暗恼恨自己家人,道:我又不爱做官,作甚非要我去,最讨厌便是这庾定胥,道貌岸然,正假道学。
船家问他:张少爷,是不是靠岸去?
他两手枕在脑后,腿一跷,往竹席上舒服躺了,吩咐说,“不靠岸,再往里头划。”
船家想问,又不好问,还是一点头,应了。
这一叶小舟绕来绕去,进了荷花凼深处,馨香扑鼻,闻之心旷神怡,不察撞到了甚东西,船身大大一震,几乎转了个弯,水底哐哐当当直响到了上头来。
张墨魁真是一点防备也无,被那船板格在腰上,痛得他当即弹跳起来,“船家,怎回事?”
他一边想着回去后须得补肾,一边探头看去。
船夫撑着长篙,小心翼翼往里窥探,“像是有根锁链……”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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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两个都在船头,张紊一扶腰,“船家你去船尾站着,待我看个详细。”
那船夫不晓得他作甚打算,毫不提防地挪了过去。
其实张紊眼利,早看了个明白。
他蹲伏下去,以指狎亵一株荷花,赞曰:“果然冰肌玉骨,肤质天成,难怪教人锁了起来。”
彼时那船家也发觉了水下异样,慌道,“张少爷,我看这事怪异得很,寻常人谁去锁一株荷花,我们还是快快划出去罢?”
水上讨生活的大多迷信鬼神,这船家愈看愈慌,声音也大了起来,“张少爷,快别摸了,我们划出去罢!”
张紊一皱眉,“船家你恁大嗓门,吓着了荷花。”
说话他手下温润荷瓣又是一抖,这时船底重重一震,仿似一条大鱼撞了上来,这回是真真地吓着了那船家,他把手中篙一抵,不顾张墨魁的头还伸在外头就想划走。
张紊抓得牢,趁势把水下看了个清楚,定睛后,不由起身哈哈大笑,“船家,莫怕,不过是一只老鳖。”
船家将信将疑,“老鳖?”
张紊抬手宽衣解带,一派泰然自若,“船家,我下去瞧瞧,你可莫走,你走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船家只想喊他声祖宗爷爷,哭丧着脸嘱咐道,“张少爷,只求你早些上来,莫教我担惊受怕。”
张紊笑得轻佻懒慢,“晓得晓得,我去去就来。”
说罢抽了把黑亮的寒光匕首,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一吸气沉了下去。
这老实船家死死盯着水面,一瞬也不敢移,就怕水里钻出一条巨龙,一口咬碎他吃饭的家伙、赔了船、折了性命。
好半天才见那少爷出水换气,不等他催,就又扎进了水下。
如此反复几回,见着实无甚好怕的,那船家也悠哉起来,还闲闲去看那株荷花,“怎么觉着同别家花不一样……”
他一拍腿,“哎呀,是了,是不一样,这株荷花好生孤寡呀。”
周遭皆是大片大片的荷花荷叶,熙熙攘攘,独独这里,小舟所及处,连片荷叶子边都未轧到。
这时张紊蹿出水,搭在船檐歇息,喘道,“好容易……才将恁粗的链子割断,”又自语似的,“王叔叔送的匕首还真是个好玩意儿,吓得那老鳖直缩。”
他利落地攀上船,又看一眼那株荷花,调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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