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工作了30多年了,就搬迁区那筒子楼前的樟树,刚种下那会儿就这么高。”老所长比划着:“我看着它发新芽,着它长高又看它枯萎,成了楼里老太太们挂腊肉的地方。巷子口那条路,年年补年年裂,轧开的缝都能钻进老鼠了,后来区里也不管了……”
沈顺清盯着老所长的手,那蜷起的手指有很深的纹路,手背皱皱巴巴的,显然是上了年纪。
“今儿早我在那片儿巡视遇到个老爷子,他问我‘警察同志,这儿以后会有诊所吗?’,那老爷子说他快80了,落下个风湿的毛病,可市医院又远,就盼着这附近能开个诊所。”
老所长眯着眼,向窗外看去,窗外几棵梧桐树,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秋风一吹,树叶颤颤巍巍地往下落。
“我说,会有的。等这块儿发展起来,一切都会有的……”
老所长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若是这片黄土地能发新芽,我觉得也好。”
话说至此,沈顺清纵有千言万语也被堵在腹中,闷着一肚子气,心烦得很。不一会儿接到赵博文的电话,说是有人找,让他赶紧回报社,沈顺清只得先告辞。
等候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女子挽着男人的手臂,像是情侣。
见沈顺清前来,男子局促地站了起来,沈顺清打量了一番,把人引到接待室,在脑海里过滤着相熟的人。以他的能力,见过面的大多能叫得上名字,可这对小情侣实在面生。
接待室是个小房间,只有一张圆桌、几把椅子和一台多天不换水的饮水机。
沈顺清见是年轻人,省了客套,叫报社的小年轻买了两听可乐送来,问:“找我?”
男子神色慌张地站起来,从背包里翻出一叠旧信封递给沈顺清。
沈顺清狐疑着接过,见是三个旧信封,信封有些年头了,邮戳已经糊成一片,信封上被画得惨不忍睹,满是飞机坦克和看不出是猫还是狗的动物,还有用水彩笔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在一堆花里胡哨的涂鸦里隐隐能看见「沈顺清收」四个字。
“我姓陈,是个开画室的,这是我女朋友,她是幼师,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您的名字。”男子拘谨地站着:“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小时候住在您家,我是说您家对外出租的那套房子。”
沈顺清拖长声调哦了声,当年从红房子搬出时,沈顺清还是学生,房屋出租由父母一手操办,看样子是租给眼前这户人了。
“我们住进去没多久,就有信寄过来了。说来也巧,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帮我订了牛奶,我们就把报箱拆了换成了牛奶箱,信是放在牛奶箱里的。”男子细细说着:“我小时候不懂事,喜欢乱涂乱画,就把这信当画纸了。”
男子羞红了脸,身边的女生倒是大方地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我们也搬走了,这些信夹在我小学课本里一并带走了。本来这事儿我也忘了,直到前些天收拾屋子……”男子面带羞涩,声音越来越小。
女子接过话大方地说:“是这样,我和我男朋友要结婚了,这些天收拾些东西搬到新房去,无意间发现了几封信。”
“我本来是要扔的,但我女朋友说万一是很重要的信呢?信已经被我涂得看不清内容了……”男子继续道:“不过这上面有您的名字,我很少看报,听女朋友说您是名人,后来我也问过父母,当时租的就是您家的房子,我想这信应该是寄给您的。”
沈顺清狐疑地接过信封,三封信都被拆开过,内里的信纸因为年代久远变得暗沉,纸的背页被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正面也是五彩斑斓,沈顺清只能隐约从涂鸦中找出一些原先的字迹。那字迹十分幼稚,首行「沈顺清哥哥」五个字几乎挤在一块儿,纸张的末尾倒是工工整整地写着「曲听秋」和日期。
王海曾透露过曲霆有写信给他,但他一心想着两兄弟见面,又当王海酒后胡言,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想来沈顺清搬走后,曲霆按照红房子的地址写了信,这男子把信当画纸留了下来,时隔多年才意识到是信件,在女朋友的鼓励下找到了他。
“印象中不止这三封,我只找得到这些了。”男子内疚的说。
沈顺清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失而复得已是意外之喜。
情侣走后,沈顺清试着从满是涂鸦的信纸中拼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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