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器冷笑一声:“严长官要我说什么?就凭这份不知所谓的供状,一个狂徒的胡言乱语,就想攀诬于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按这道理,若是这狂徒说严户侯你是那奸夫,是否就该把严户侯拿下?”
郑国器毕竟是出身官宦人家,不是普通bǎixìng可比。他眼见严鸿把这件心病给抖了出来,慌乱之下,却也心知这件事万不能认。虽然大明律里通奸只需要杖八十,而且有自己老爹在朝中,还可以赎刑,也jiùshì破财免揍。但是,这么一来,自己在仕途上的发展道路也就算是断了,而老爹的脸面也丢尽了。更别说,这次涉及的还有杀人这种事。这事儿一旦认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郑国器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什么锦衣卫十八般刑法,绝对不敢施用在自己身上。因此到此地已无退路,郑国器反倒横了一条心,坚决扛下去了。
严鸿见对方一反方才那副讨好móyàng,又硬气了起来,却也不着急,又吩咐道:“再把那两份供状也给郑小相公拿来。”
王霆又把竹青和吴癞子的供状送上。这两份都是锦衣卫书写后签字画押,严鸿早吩咐人zhǔnbèi了不止一份,倒不怕郑国器撒泼。
郑国器压根不仔细读,只扫了一眼,便知都是揭自己老底的。他大声喝道:“还看什么?严户侯,你这里买通了一个贱人,一个无赖,就想攀诬于我,这可没那么容易?”
严鸿眉头一跳,起身走近,紧握一块玉佩,递到郑国器面前:“郑小相公,这块玉佩,你却认不认得?”
郑国器这时头上已是冷汗汩汩冒出,却依然强撑着一声冷笑:“严户侯,这玉佩被家中小厮盗走当卖,不知失落了多少时光,原来落在你的手中,这物件拿来又有何用?现在郑某已经落到你手中,你爱捏造些什么,还不由得你?再扯些有的没的,恕郑某不奉陪了!”
严鸿气得哼了一声,反而又点了点头,回到自己位子上,先把三分供状和玉佩收好,然后道:“罢了,不见棺材不掉泪。郑小相公,你父亲郑大都堂,也是出名的朝廷清正刚毅之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是招,还是不招?”
郑国器大笑几声,一扬头道:“郑某实在不知,严户侯要我招些什么。难不成,严户侯还想严刑逼供不成?须知,郑某别无所长,倒有几根硬骨头。当初杨菽山被你们下到狱中折磨,至死不屈。郑某今日却想看看,锦衣卫十八般手段,有甚过人处?”
这家伙明明是个软货,但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又吃定了严鸿多半不敢用刑,反倒乐得装起便宜硬汉,居然有脸杨继盛这样的刚烈之士,拿来和自己相比较。
便看严鸿一拍桌子:“说得好,那就让郑小相公见识见识!来呀,先给我上夹棍!”王霆、刘连吆喝一声“得令”,一左一右,便扭住了郑国器的双臂。郑国器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打颤,却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却看陶智上前劝谏道:“长官,这郑小相公有功名在身,又是中书舍人的恩荫,要动大刑,恐与国家制度不合。以属下之见,却还是好言相商罢。”
严鸿只气得把桌上的笔狠狠一扔,朝郑国器做个鬼脸:“hāhā。罢了,郑小公子果然见识不凡。这么看来,令尊的权势官位在那,我们倒真不敢对您用刑。而且,估计最迟到了明儿午时,咱锦衣卫也得放了你。”
这话倒是实话。明天早朝时候,自己没死的消息就得传出去。那样一来,科道官们就可以疯狂的动本上奏,要求皇帝把郑国器从锦衣卫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郑国器看严鸿原来外强中干,也是面带冷笑,说道:“严户侯果然识得好歹。放心,等我出去以后,咱们弟兄之间还得多亲多近呢。”
大明朝如今已经形成文贵武贱格局,虽然严阁老的权势远远高于郑晓,但一代算一代,未来路子还长呢。自个如今已是举人功名,只要下科高中,能进入翰林院,他日不管是留馆编修,还是内转御史,都有的是bànfǎ恶心严鸿zhègè锦衣鹰犬。
严鸿却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怨毒之意,脸上的恼怒反而渐渐平了,笑着说道:“郑小公子你急什么?长夜漫漫,现在离五更还早着呢。咱们有的是时间,要亲近嘛,也不必等他日了。我们自然不敢动你,不过么,这诏狱里可没什么善男信女,你说万一有旁人把你伤了,我们也拦不住不是?我说哥几个,咱诏狱里还有空地方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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