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这一击蓄势良久,又兼手中钢刀锋利,本以为一击得手,严鸿必无幸存之理。不想一刀之下,声音如中败革,那感觉根本就不是砍在肉上的感觉。饶是如此,严鸿也是发出杀猪也似的一声嚎叫,双手裹着衣服,顺势直挥下来。
柔娘一刀递出,原本料的jiùshì严鸿必被尸分两段,自己自然无须顾及他的后招。此刻一刀未能杀敌,反而遭到反击,若是依照柔娘平素里的身手,以严鸿大少爷这点能耐,她只需要向前轻纵一步,或朝侧平移半步,即可躲过;又或者后发先至,回身一刀,严鸿的两只腕子就得自个断在刀刃上。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柔娘,浑身是伤,早不复素日的神勇。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大不如前。
待柔娘从严鸿身边掠过,一冲之势的力道已尽。刚才一刀又是用尽全力,此时感觉右肩及右腿上伤口又已迸裂。恰在此时,脑后生风,严鸿双手击下。柔娘虽然疾步一纵,终究没能完全避开,脑后一痛,已被打中。
小阎王严鸿好歹身强力壮,这一下拼命蓄势,也用了全身力量,虽然只打上三分力道,也非同小可。柔娘又没有修炼成金刚不坏之体,吃他这一下打中后脑,眼前yīzhèn发黑,站立都有些不稳。她只能就势往前几步,然后用绣春刀做拐杖,在身前一支,勉强站定。
回头望去,却看见严鸿的肚腹处,衣衫已经全被划开,但却不见肠子肚子流出来,甚至连鲜血都没出来一滴。划开之处,也不见皮翻肉碎。显然,是身穿有软甲护身。
“狗贼,竟然有这zhǔnbèi。”柔娘胸中一窒,吐出一口鲜血。她转过身来,想要提刀再上,却赶到浑身的lìqì,正一点一点从身上的伤口里,跟着鲜血汩汩流出,散失。
“千万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杀了眼前的奸贼,为曾督宪报仇啊。”柔娘咬紧牙关,积蓄着全身劲力。
而大少爷严鸿,此时也是头上冷汗直冒。实在想不到,这女人的身受重伤,速度还这般快。
幸亏是,自从知道庆云班是刺客之后,严家暗中加强戒备。为以防万一,严嵩还特意拿出了天子赏赐的犀牛宝甲,给两个孙子一人一件,穿在身上以备不测。只是严绍庆年岁还小,身形不高,没有合体的甲胄护身。
刚才柔娘那一刀,快如闪电。若不是仗着这件宝甲,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开肠破肚地躺在这了。饶是如此,那一刀之威也不好受。方才他那杀猪也似一声嚎叫,真不是装出来的,痛得钻心啊,感觉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被震动。直到现在,中刀处还是阵阵生疼,恨不得把中午吃的鸡鸭鱼肉都吐出来。而那件宝甲,虽然保得了主人性命,却也被砍出了一道裂痕。
看来,只是柔娘左手不得力,才未能透甲伤人。不然,要是换上元气充沛的柔娘,严鸿就算靠了宝甲,也难保得性命。而严鸿的右腿,在刚才也被柔娘左膝顺势一撞,现在从膝到踝,痛得钻心也似,也不知道肿成啥样了。
方才的交锋,勉强算得一个回合。但是参战的这一男一女,却都在这一个回合的激烈肉搏中消耗不少。此时,二人彼此互相瞪着。一个是难以动手,另一个则是不敢动手。
这会儿,严鸿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柔娘手里好歹有柄锋利异常的绣春刀,他却是赤手空拳呢。
昨晚上得知老爹安排后,严鸿本也想像严鹄那样,自个备一件兵器。只是他自知,自个武艺实在不如二弟严鹄。
尤其是器械,严鹄的一柄铁尺上也是下过几年功夫的,虽然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歹招式上还有两下子。而自个呢,平时虽然也好耍点花拳绣腿,可这两下子,实在拿不到场面上。要是身边带把刀剑吧,又太显眼了。
再说了,这番爷爷严嵩和老爹严世蕃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刺客就算有天大的本领,又怎么可能杀到自己的眼前呢?所以他索性打了个懒主意,两手空空地就这么来了。
现在好了,一时大意未曾zhǔnbèi,却在这节骨眼上吃了亏。空手对绣春刀,自己也没练过空手入白刃,徒手对刀?那跟作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他有心想从身边抓点什么东西来应战,可恨这严府又不是后世的大学,没有遍地的板砖、木棍、自行车锁链给自己使用。左右瞅瞅,连个鹅卵石都抓不到,要想就地取材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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