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看我不说话,就叹了口气:“还忘不了那?你不是都决定跟小白过一辈子了么?”
“那你还跟我说。”
“我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没法应付。”大竹还是很了解我的,她知道红叶是我的一道命劫,是处心理阴暗,要时不时地拿出来晒晒,才不至于发霉、变质。她说这事搁谁身上,也不会像你这么过不去。你太纯了,不能说纯,都蠢了。
大竹一直陪我到护士来催,才离开。
想着自己在异地受苦,忍不住又给我远方的爹娘打电话。老俩口抢着电话叮嘱了我一番,让我眼泪差点没出来,多想回到他们身边啊。怕他们担心,没敢说自己病了,还住进医院。都说好,哪都好。回去您看吧,长了10斤肉。
挂了电话,发现门口站着一人,身上穿着白大褂。眼熟,哦——siren?看那傲慢的神态,更像了。她怎么是个医生啊?
“小猫醒了。人缘不错啊,异地他乡的都这么多人探视。”
我本来想顶她两句,一想,她是我老总的朋友,还是算了。仔细看她,头发盘起,架着金丝眼镜,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走近我,用一种衡量货物的眼神盯着我看,摇头:“就是一小孩儿嘛。”
“谁是小孩儿啊!”我最烦别人说我小,年龄歧视。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真奇怪。”她自言自语,然后问:“你和子矜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老总,我是她职员。”这还需要问吗?
“子矜为了你连假期都停了。你知道吗?”
我摇头,没听懂怎么回事。
Siren开始早中晚在我面前晃悠一圈,应付似的跟护士询问下病情,也不搭理我。头儿他们倒是每天“报道”,趁没人注意,头儿悄悄和我说:“老总开始过问开业的事了,听说华南区域经理可能要被辞。”
我听着有点懵“她这次来不是为了开业的事?”
“是云副总和冯助负责,她好像纯粹是来休假的。结果这边弄得一团糟,还让你累住了院……当然,我也作了检讨。”
其实这事没这么简单,辞退华南区域经理只是冰山一角。这里面关系到公司各派的利益冲突。我那时候听一耳朵也就没往心里去,把职场想得太洁净了。
子矜不止一次地说她讨厌尔虞我诈,厌恶虚伪和不切实际。她选择我,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不然正如Siren所说,我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以会在一起?
她说,你让我觉得干净。
第8章
感冒都能住院,我也真够倒霉的。想出院还没人同意,生怕我出去给他们添乱。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再加上死人时不时地冒出来,腰板挺得倍儿直,脸跟冻豆腐似的。问多了,她就回我一句:“少废话!”
三秘也来,一句提纲挈领的话都没有。“呵呵呵呵小黄你多吃啊。”、“呵呵呵呵小黄你躺下你躺下,多休息。”……我又不是猪!
最后实在烦了,给小白打电话:“你不说休假么又去杭州?我现在病了住院了你赶紧来,不来你看着办吧!”
不知道大家看过《奋斗》没有?小白特像里面的向南,典型的BeijingBoy。他是我在刚出校门一家实习单位认识的。当初是侃友,兴趣爱好也相近。
那时候没人拿PSP,他就有。我老跟他抢着玩,然后有一天我要走了,没人跟他抢了,他觉得不是滋味,就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半天也不说什么事,我拿着听筒瞌睡了好几个钟头,他才说:“彤彤,做我女朋友吧?”
我琢磨了两天,还假模式样地把他带去见好友,好友评价是这样的:“有点痞也有点帅,内心纯良,风趣幽默。”我一听褒义词居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当时想法是这样的:反正迟早要交男友,那就这个吧。何况红叶那边听说已经订婚了我也正想斩断情丝、回归正途,可以说,他来得很是时候。
感情是有的,但爱情呢?我说不清。
朋友们说,初恋是难以忘怀的,它包含了所有浪漫的情愫。这种情愫随着恋爱次数的增多而转淡。为爱痴狂、欢悲喜泪将稀薄得如纸片一般轻脆。
我信了。
小白的嬉皮笑脸让我轻松,他的自负迁就了我不愿深究的内心,他是适合我的。这就够了。
阳光灿烂的午后,我抱着大竹买来的漫画书看得津津有味。本以为会迎来小白的风尘仆仆,没想到,却等来了子矜的大驾。
叙述到现在,女主角子矜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定令众位看官感觉扫兴。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才刚刚开始……
XX是时尚类公司,做服饰和化妆品生意。听推广部前辈讲,时尚杂志拿子矜是否上刊谈回报方式是常有的事。子矜的定位是“CLASS”之美,我一度不以为然,私下里子矜没那么麻烦,就是对护肤和衣服的追求近乎变态。
也就是说,无论子矜出现在哪,都是一道独特靓丽的风景。她的脸洁白无暇,穿衣品位出众。这么个尤物本该出入高级社交场所,如今现身医院,免不了要有绿叶陪衬。
这个绿叶就是传说中的冯助——冯柏同志。
冯柏是北大研究生,屈尊于总助一职一度令我们费解。考虑到此人还有大量机会施展他的“才干”给大家看,这里就不多说了。
想当然,下一期“XX人”小报里,类似“总经理亲□问生病职员体现了XX人性化的企业理念……”的新闻话题,必将有我的客串。
所以子矜他们来,我当是制造舆论效应,一点也不感动。
子矜显然有些敷衍的神色令我心生郁闷,何况还有个死人在远处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没多久,我就不耐烦了。冯助阳奉阴违的功力可谓练到了至高境界。我满脸的不出好气,子矜的心不在焉,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滔滔不绝。没人搭腔就自己打圆场,没人应和也不影响煽风点火。
最后我实在不耐烦了,真想来个“排山倒海掌”拍飞这只秃苍蝇!趁着死人在门口幸灾乐祸,我就怒向胆边生,使劲瞪着她!同时感觉子矜的眼神飘过来。
终于,耳根清静了——
“你怎么还不走?”
“等人啊。”Siren很悠闲地答道。“你——”我还没说完,就见子矜又回来了。
“翁总,您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吧?眼神开始四处瞄。
“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很柔软,平复了我的浮躁情绪,乖乖地答:“已经没事了。”
这时候死人已经走了,这人真是神出鬼没。
她坐在我身旁,端庄有礼:“刚才不方便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么傻啊?走了一天号还开车去接我?”
不愧是总经理,一句话说得我心里暖乎乎的~恨不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
我原来看过一本书,讲的是怎样跟老板说话会更利于晋升。可是面前的子矜完全没有老板架子,让我感觉亲近又放松。
她随手翻了翻我的漫画,得以让我有机会看清她。
呃,我先前对她的描述可能有点抽象,这绝对是有意的。这样描写更有带入感,与一个人由传闻到初识,再到互相了解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
对她的传闻来自一些八卦,其中以前台挖料居多。
她27岁,毕业于意大利某某知名学府,听说中途辍学。至今单身,私生活神秘。在公司口碑不错。
年轻漂亮是肯定的,这里特别强调下,她真是我见过的可与宋惠乔媲美的最棒皮肤!当时玉兰油广告里那个剥光了皮的鸡蛋,是我最先发现拿来形容她的。其他形容如白嫩如霜;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吹弹可破,肤如凝脂也都贴切~
第9章
我看的漫画是松本大洋的《恶童》,现在已经拍成动画了,很火。回想以往最快乐的时光,大多与啃漫画、画手绘、COSPLAY有关。
我刚进校门那会儿,走在校园里会被各种社团拦住,一通游说,美其名曰纳新。当时动漫社的社长就是大竹,她创立的COSPLAY家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我高中一死党就特别向往能混进去。
从小我就喜欢胡涂乱画,每周必去少年宫的素描油画班。跟那些把画画当作升学筹码的孩子不同,我是纯凭兴趣画画。爸妈对我的教育属于放任式关怀,也没逼我非得考美院。教我画画的“小老头”就总说:“彤彤的画太自由,大家不要学她。”说是这么说,可还私下里拿我的画去参赛,每次还都能获奖。各种大小奖状现在还在家里挂着,我妈死活不让往下拿。
也因此,大竹发现我跟挖到宝似的,也是,省了她不少人情和银子别看大竹的脾气点火就着,但是人缘红似火。我敢跟她说个“不”字,连学生会宣传部长都能顶着大月亮跑来跟我“谈心”。大家猜到了吧?这位部长就是红叶。
我老大不情愿地答应了。说真的,我最嫌麻烦,挂个空衔还可以,让我干活就不乐意了。说白了就是懒。
把话扯回来,子矜翻了两页,说:“你会画吗?”
要不说人家是领导呢,时刻关注底下员工的能力问题。我的职位描述第一条:要有美术学基础,对视觉艺术具有较强的感知力和创造力。我敢说我不会吗?但我确实不会啊~人家是日本漫画界定鼎鼎大名的人物,我三两下画出的小人倒是比他的好看,但漫画和插画不一样,这好比电影和电影海报,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我斟酌再三,决定这么答:“漫画人物抽象,我不太擅长。”
“哦,那你给我画个不抽象的。”她把漫画合上,笑笑地说。
“呃…画什么?”这是在考我能力啊,千万别紧张。
“嗯……就画我吧。”
于是管护士借了铅笔和橡皮,决定给她画我擅长的素描。哈哈哈~我别的不敢说,把人画成照片这可是天赋异禀
“那我摆个什么姿势啊?”她站起来,左右看看。
这些日子在医院憋屈的够呛,正好手痒:“你就站光那,看见没?窗台旁边。”
她乖乖地过去,两手交握在前,典型的淑女造型。
我摆好椅子,竖拿笔,照了照比例,准备开画。她那边问:“这样就行了?”
我正打比例,顺口就突噜出一句:“这样就行了又不是画。”话刚落音,我就反映过来了,笔差点没掉地上。
“?在这没法画吧。”她很认真地回答。
我倒……
我要还聪明就应该能觉察到现在的子矜根本没把我当她职员对待了,事实证明我不太聪明,也许因为她的光环太大,让我一早就选择退避三舍应付了事,所以一切进退都是自保。至于保什么?可能是我那颗易碎的心吧。
画她很容易,五官柔和立体,打阴影的时候不用考虑棱角折光那种,基本上就一气呵成了。一边画一边在心里感叹:美女啊真是美女,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我画的出神,她也出神,眉头轻蹙,眼光深远,不知在想什么。
“画完拉!”把画从板子上卸下来,伸过去给她看。
她盯着画良久,指指眼睛:“眼睛不像。”
我郁闷,基本上眼睛不过关就等于失败。她把笔拿起来,随意在上面勾画了几笔,然后转过来给我看:“这样就像了。”
我一看,眼睑线的眼梢加长了些,瞳孔边线画浓了很多,透视效果立马就出来了。
惊,她也会画画?!
“我看你设计的海报还挺随性的,怎么画人这么拘谨?”
唉,本以为能像往常那样听见赞美折服的语句呢,谁知今天碰到了行家里手,还挑出这么巨大的一个毛病…。。
我之所以爱画“照片”实在是因为虚荣心作怪,也是大竹他们硬出来的。在这就不多说了。总之,这个老板一点不给我面子,当面拆穿了我的西洋镜。指出了我为虚荣牺牲艺术的可悲行径,令我特别的无地自容。在大多数人面前,我因为能写会画着实是风光无限拉风非常,如今遭遇如此重创,顿时颓萎不振起来。
子矜看我脸色难堪,说这么容易受打击啊?其实我正反思呢,不过她这么想也好,我也懒得解释。她让我看她,我一听脸就挂不住了,我、我看你干吗?见我没反应,她也较上劲了——
这里我强调一句,子矜最讨厌别人不理她,被她当作极不尊重人的表现。她也不想想,万一别人是矜持不爱说话呢?或者像我这样害臊不知说什么好的…。。
她居高临下,发话:“说话啊。”
其实我当时说说也就没事了,可是她越这样我越不说,是更不好意思了还是逆反心理上来了也说不好。
她捧住我头,和我区平:“不高兴拉?”
我躲不开她的眼,里面一抹灿灿地温柔,让我抵御不得。她的唇角本来是勾着好玩和笑的,却在看我的时候凝固住了。短短的瞬间,我有一种抽离于世的感觉,使不上一点力量。
第10章
空气中什么东西在发酵,恍恍惚惚的。我仰着脖子往床上一靠,心说,这老板好像还不赖,就是有点怪。
我想问她干吗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
还想知道她是不是对员工都这么平易近人?
我并不觉得我的工作能力出众到惊动上级领导的地步,何况,她是我上级的上级的上级……思前想后不得要领,无意中哼的歌都是“领导的心思彤彤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子矜走后,我望着蓝天白云,还有乱七八糟的晾衣绳心升感慨:
“人生啊~就像那浮云……”
大竹明天就接着留洋去了,临走前来看我。
她咬着苹果听我把话说完,无所谓地:“其实就是那个电话比较难猜。不过据我分析,她八成是看上你了。”
我噗!
“她——我晃了晃杂志,我——又指了指自己——我俩?”
大竹一把抢过杂志:“哇靠!有没有天理啊!”
“她就是你老板?!”我被她凶巴巴地样子震慑住了,忙不迭点头。
“我最恨那种有钱还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女人都是爹娘养的?#¥%……我的命,好波折啊啊~~~”
我黑线………|||||
“不过,她还挺有女人味的。”大竹捏着下巴开始分析:“以往看上你的,不是男人就是T,说明你应该是P才对。”
“哪有男人和T看上我?!”
“甜少,还有萝卜,当然还有你家小白。”
插播一下。大家都知道,爱动漫的人一般都喜欢,同□见多不怪,根本不具有隐秘性。社团里百合无数,小受乱飞,御姐称道。所以,相较于平常人来说,爱上红叶的我,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痛苦、矛盾和挣扎。周围环境对于Girllove的宽松和认同,让我那绽放得虽不完美的爱之花,绝不阴霾灰暗。
这样想起来,我真是幸运的。
说回来。甜少嘛,应该是个T。平常做中性打扮,她COS的网王系列迷倒了一众花痴女;萝卜是个眼镜男,特别爱写朦胧诗,大竹不说我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甜少倒是和我表白过,被我“冷淡”过去了。我觉得她太张扬,有点怪怪的。眼镜男萝卜同学善于旁敲侧击,被我扼杀在摇篮里。
我之所以启蒙于红叶,其实是她主动勾引的,虽然她一直不承认。她总是想着法的见我,跟我说些肉麻话。等我傻不唧唧爱上她了吧,她又拿架子。我俩很单纯,临走了也没把爱意说出口,其实那会一天不抱抱都会很难受感觉对了而已,没想过TP问题。
“那又怎样?”我问。大竹最近在看美国热门剧《TheLWord》,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惊人之语呢,结果——“我在想你俩的角色问题啊,总不能互攻吧?”
“……”我汗,这都哪挨哪啊?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个错误,她只想着八卦。大竹:你就美吧~天下掉下个镶金边的大桃花砸你身上。我:坚定地否认否定以及否决!瞅着杂志上动辄几十万一盎司的香水,心想咱贵就贵在朴实无华,自知自爱。管你是什么目的~我过我的快乐生活,与你又何干?
我想的挺美好,第二天还顺利出了院。头儿请客吃日本料理,一帮人又杀去KTV鬼哭狼嚎。总之是相当Happy~我灿烂得跟三月桃花四月枇杷五月石榴似的倍儿合时宜,倍儿感舒坦,什么女老板,早被我抛之脑后,眼不见心不烦了~
当我再回到工作现场的时候,傻眼了,上海东方11名工作人员被辞,其中包括叫号那天帮我换衣服的小姑娘,笑起来还有两酒窝的那个。
为什么?我呆呆地问。
头儿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回公司你再看吧,云副总倒台了——变、天、啦。”
我呆了好一阵没回过神来。总算见识到了商战的残酷,日月无光的感觉。心中隐隐憋闷,我知道,主谋是子矜。那么好看又温柔的女人,却可以毫不讲情面,斩杀了十几个人糊口的希望!
所以说,我永远不可能像子矜那样拥有独当一面,果断决绝的魄力。
回到饭店,满身疲惫。杨越还没从对不起我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对我是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我这别扭,就拿着手机跑到天台看月亮。
夜上海果然名不虚传,上回开夜车光顾着找路了,没顾得上看。今日一见,令我大开眼界。北京的夜空也很美丽,缺陷是略显空荡,长安街都不够连绵。上海不同,像一个装得满满的水果盒,触目所及,五光十色。
小白定点给我打电话,在那边讲述十万个为什么没能回来。我心情不太乐观,也懒得听他贫,说了句下不为例就给挂了。他再打,我再挂。我也就跟他和我妈犯犯小孩儿脾气,到以后我跟他成朋友了,这习惯还保留着。他有时候觉得不是味了就说:“我都不是你男朋友了怎么还得哄你啊?我这不是贱么我!”
没人说什么时候能回去,自医院一别之后,子矜就像消失了一样。偶尔想起她,却似在回味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个站在阳光底下,眼光波动,婷婷玉立的她,和出入职场精明干练、不讲人情的她既割裂又重叠。她的这种矛盾感在我心中存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对她真正了解方才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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