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的宝贝弟弟向来在学习上废寝忘食,要是他日日熬夜赶图,说不定哪天就猝死在了制图板上,遂急火攻心,一次性给程凛微信上打了两千,拜托他一定要管好颜河考试月里那三十天晚饭夜宵:“剩下的就当你的跑腿费。”
程凛倒是也不含糊:
“行,成交。一定把你家大宝贝儿喂得白白胖胖的。”
现在程凛送饭之余,亦多了个调戏柯饴如的爱好。为此他甚至特地回了趟家,翻出了在书橱里已积了八百年陈灰的小学英语,天天用例句跟柯饴如背后叨叨:“Meimei,doyouhavearuler?”
柯饴如记忆力惊人,与程凛一字不差地用小学英语回道:“Yes,butit'sonlyasmallone.”
程凛眉开眼笑:
“Allright,canIborrowitplease?”
“Sure,”
柯饴如轻描淡写地一抬眼,转身就是恶狠狠的一尺子,“啪”一声脆响敲在程凛手心里:“Butpleasegiveitbacksoon,OK?”
程凛“嗷!”地一声痛呼,看柯饴如眯着眼睛与他颇神气地昂头一笑:“学长,继续呀?这篇dialogue还没完呢?”
程凛只好捂着手心眼泪汪汪道:
“Thankyouverymuch……”
柯饴如扬眉吐气,一把抽过他手里虚虚攥着的那把绘图尺:“Notatall~”
有意思。
程凛想: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
他孜孜不倦,乐此不疲,一会儿便将小学英语不多的例句用得精光。柯饴如倒也不烦他,笑嘻嘻地陪着他练习无聊的英语会话,手上的小刀却未停下,慢条斯理地修着他一截精巧而细致的螺旋楼梯。柯饴如的桌上常零零散散地扔着几张四洲奶糖的塑料糖纸,但凡与人说话时,便乖乖将奶糖移到右颊藏着;可一旦闭上嘴自顾自画起图做起模型了,便不安分地将它含在嘴里颠来倒去地四处顶晃,像一只囤积食物的可怜仓鼠,只有在背人时,才忙不迭地消化起它在颊囊中贮了半天的一点美味。
程凛瞧了半天,实在手痒,忍不住一戳柯饴如被奶糖顶得鼓出几分的右脸道:“你就这么缺糖?”
柯饴如心情倒是不错,未气急败坏地来打程凛的咸猪手,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奶糖移到了左脸,张口便是一阵馥郁的奶香:“哥哥啊,我血糖老低的,”
他一只手悠悠点着自己一块刚刚拼好的小阳台,拿沪语与程凛可怜巴巴道:“这模子搞得我有了上趟没下趟的,再不吃点白糖就要昏过去啦。”
说罢伸手往外套口袋里摸索片刻,又拽出两块圆圆的糖球来:“给,救心丸,分你一颗。”
第二天,程凛给柯饴如打了满满一饭盒的图门烧烤。
第04章
大作业临近死线,制图室内的杂谈亦慢慢减少,恢复了原本略略夹带着丁点儿焦躁的滞缓空气。所有人皆缄口不语、专心作业,程凛也不敢搅扰柯饴如与颜河太久,每次蹑手蹑脚地来,蹑手蹑脚地走,有时也会在八九点好言将二人死活劝出了制图室,在附近的便利店内吃过关东煮稍事休整后,再目送他们提溜着红牛打着哈欠,跌跌撞撞地朝着原路向回走去。--申城已然入夏,柯饴如罩了一件大而松垮的黑色T恤,像是个偷穿了父亲衣物的半大孩子,明明连大二都过了大半,却仍顶着一张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面庞:他的手臂细长,像是两尾银白的鳞鱼,倏忽便窜出了T恤阔大的袖管,毫无保留地曝露在夜市灼人而焦杂的碌碌风尘里。
烟火气儿!对,烟火气儿!
文科生程凛绞尽脑汁,一个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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