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已抱着喻唯英,偷偷地来找喻乔山,求她给自己和孩子一笔能活命的钱。
那时候的喻唯英已经七八岁了,可是因为没有户口,连学都上不了。
喻乔山从什么时候起把自己妻儿称作“异类”,喻冬不知道。
喻乔山到底有没有对母亲付出过真心,他也不知道。但他在自己成长的十几年里,自认为应该是被喻乔山爱着的。那些疼爱和真心,应该是没办法伪造的——直到喻唯英故意将那些信件展示给他看。
喻冬找不到这一切变质的节点,只能告诉自己:一开始就是变质的,只是你还稚嫩,你不懂而已。
家里只有喻乔山,刚刚回来的喻唯英和他的妈妈似乎不在。
喻冬知道这应该也是喻乔山的意思。
换了衣服之后,喻冬拉出一个小行李箱,把自己房间里的一些衣物和零碎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喻乔山等他吃饭,却看到他拎着行李箱下来,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要搬回来。”他略显不满,“怎么还要去住那边?”
喻冬很惊奇。喻乔山的口吻自然得仿佛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我不回来,继续跟外婆一起住。”喻冬坐在桌前看着他说,“爸爸,可以吗?”
他许久没喊过喻乔山“爸爸”,此时眼神里充满恳求和哀切,像揣着种种不安,等待着父亲的答案。
服软的喻冬很有杀伤力,喻乔山的语气也软了:“怎么了?不是答应过爸爸,上了高中就回家吗?”
他顿了一下,又问:“是不是不喜欢你哥哥?你哥哥现在买房子,很快就出去自己住了。家里就只有我和阿姨两个人……你不想叫妈妈也行,就喊她‘阿姨’。”
喻冬不吭声,低头擦了擦不存在任何眼泪的眼睛。
他用的力气有点大,把眼睛擦红了。
“我上次不是故意叫人打他的。”他低声说,“他打我脸,我朋友见到了才……我不想见他,他说我是没有妈的小杂种。”
他说得小声而含糊。当时在那里的只有喻唯英和自己,并没有第三者旁证。
喻冬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自己也学会这样害人了。
“杂种”这个词果然让喻乔山震怒了。他摔下筷子,狠狠骂了一句。
喻冬立刻抬起头,眼睛泛红,抽抽鼻子:“爸爸,我不去华观可以吗?”
“华观好啊,华观我认识很多熟人,还能给你安排最好的老师和班级。”
“我不想去华观……”喻冬小心地拿捏着分寸,一只手摸着饭桌上的杯子,指腹不停地、机械地在冰凉的玻璃上擦蹭,“爸爸,我现在说话说得很好。”
他的心因性失语果真是喻乔山心中的一处软肋,喻乔山立刻闭上了嘴。
“我可以报市三中吗?”喻冬急切地问,“我的好朋友都在市三中。他们很照顾我的。爸爸……”
在这场短暂的对话里他已经说了好几次爸爸。
喻乔山没法否决,沉思许久之后,应允了。
“你可以常回来看爸爸。”他温柔地对喻冬说,“你是高中生了,长大了,要懂得孝敬爸爸了。”
喻冬点点头,一言不发。
两父子以难得的温情结束了一顿饭,喻乔山让喻冬留下来住几天,但喻冬说周兰身体不舒服,他回去还得带她去诊所看医生。
他答应喻乔山,自己一定每周都回来陪他吃饭。喻乔山信了,高高兴兴开车把喻冬送到火车站,还买了一堆补品让他给周兰捎回去。
喻冬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喻乔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跟他硬碰硬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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