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天,天上还飘着蒙蒙细雨。爹娘和两个哥哥立在家门口送他。
十五岁的大哥说:“三弟,你一定得跟着师父好好学,将来你名扬天下,我们孟家也跟着沾光。”
二哥递给他一本字帖,温和道:“记得天天临帖练字。”
娘亲昨夜大抵是流过泪,眼底还有点未消的红。她字字叮咛,句句嘱咐。他爹一贯地沉默寡言,只与他道:“一切谨慎当心。”
他那慈眉善目、隐没于世的师父,一生只收了他一个徒弟,对他求全责备。他们住在暮涑玉泽峰的一座竹楼里。在他的记忆里,七岁起到十三岁,他几乎没离开过玉泽峰半步。
他曾以为,所有暮涑的弟子都同他一样,每日清晨起,走山路,沐浴冷泉,芳丛间打坐。他于万丈山崖间修习御剑飞行,封印无间狱中的恶灵。
他小时候见着那些恶灵会双腿打颤。可师父不管,倘若他这日没完成,就不能吃晚饭。他曾在冬日抱着把剑,在狱门外犹豫不决。后来冻得没了知觉,害怕的感觉也终于凝结。
无间狱里的都是世间最肮脏的魂灵。他满身是伤地从狱底爬上来,回竹楼吃饭时还缓不过神来,浑身颤抖。
他听从二哥的话,每天的晚间伏在案头练字,将那本字帖临摹了一次又一次。二哥总说他的字写得不够周正,送的却不是楷书,而是范世衡的行书字帖。
他觉得孤寂,甚至在还不懂什么叫“孤寂”的年纪里就明白这种感受。有一回虚常真人下山,他一个人在竹楼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无间狱恶灵的哭号声。他不明白心里那块空缺的是什么,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他师父回来,瞧着他的眉眼,说在拂莲见着一个与他眼神很相似的少年。“言家不知何时来了这个小公子,倘若有缘,你们还能见上一面。”他掐指一算,喃喃道:“缘分还不浅。”
……
虚常真人曾说,人心里畏惧什么,就得直面它,放下它。孟透畏惧孤独,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他一直以为要在山中待一辈子。有一日,师父将他叫到面前。
真人捋须道:“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问你,请你从心回应。”
“师父请问。”
“眼见之景是否一定为真?”
“否。”孟透的眉眼尚稚气,声音清亮,“人心有偏私,世道存偏见,人性相异。”
虚常真人对上他的眼睛:“何为世道?”
孟透沉吟:“浊为众人,自清者不为少数,耽溺红尘者举目即是。”
师父第三次发问:“智者何为?”
“知黑守白,澄怀观道。”年少的孟透谦逊道,“晚辈愚钝,见识尚浅,言辞鄙薄,让师父见笑了。”
虚长真人看着他徒弟紧锁的眉头:“你不妨将心中的困惑说出来。”
孟透抱拳:“修道能否修心?”
虚常真人淡笑:“因人而异。”
他的第二个问题带些青涩稚气,又有些执着困惑:“爱恨悲喜,苦痛折磨是否长伴一生?”
“人性所致。”常虚真人依旧是淡然微笑,“这些事情你得自己参透。透儿,你可以出山了。”
年幼时的那些问题,随着年岁的增长,后来都有了答案。修道之人有修得满身正气,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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