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前的她,由於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所以根本忘了去思考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当结果真正曝光时,她该如何应对!
太可笑了,她真是太可笑了!竟会如此瞻前不顾后、没有先想好「善后」事宜,以至於现在感到这样地手足无措,这样地丢人现眼,这样地无所适从……
「不需要了!」深呼吸了两口气,郁巧巧转身走上车,颤抖着声音说着,「这出戏该落幕了!」
「落幕?」皇甫少璁也跟着回到车上,冷冷地说:「你错了。」
「我错了吗?」尽管尊严与芳心在皇甫少璁冷冽的眼眸与话语下已碎成片片,但郁巧巧依然冷笑着,「我看不出我哪里错了,更看不出这出戏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你当然错了,」让车子驶上道路,皇甫少璁的声音是那样僵硬,「在你开始你的李代桃僵游戏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这出戏永远不会落幕,而我,也会陪你一直玩下去,并且,不会让你有中途逃离的机会!」
一直玩下去……怎么玩?
现在的皇甫少璁已然没有半点柔情之意,郁巧巧自然明白他所谓的「玩」,就是让这个可笑的婚姻成为真实!
他们会成为夫妻、会是人们眼中的一对伴侣,只是她,从今往后休想再得到他的信赖,也休想再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温柔!
而这样同床异梦的生活,这样没有想望的日子,她过得下去吗?
「你爱玩就玩,反正我不奉陪了!」隐忍住眼中的泪水,郁巧巧高傲地抬起头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发一语。
因为她绝不会让他看到她的眼泪,也休想她会向他道歉!
虽然她也许真的有错,虽然她也许真的施了什么小伎俩,但他今天的这种回应,却让她的执拗与骄傲一古脑地由心中升起,怎么也不肯在他的眼前示弱,再让他看轻她!
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她是处女又如何?
反正他又不是处男,而她也不在乎这些,这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何必这么没有气度地用这么冰冷又不屑的态度来对待她?
就在郁巧巧又倔又拗地任由思绪胡乱纷飞之际,皇甫少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短暂的应答之后,郁巧巧听到皇甫少璁的声音中微微泛出一丝冷笑之意,「真真到台湾了,而我们也该回去迎接真正的公主了!」
如果不曾有过那几日的甜蜜与欢快,也许今天郁巧巧不会如此挣扎与痛苦。
因为那巨大的落差几乎让她崩溃,他冷漠的容颜与不语的神情,似乎是在嘲弄着她的无耻、她的放荡、她的不知轻重、她的异想天开、她的愚蠢……
如此这般的思绪不断地折磨着郁巧巧,让她几乎想逃离这个世界,逃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再也不必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但不可能,因为郁真真已在台湾等他们,而皇甫少璁还等待着一个回答。
但无论如何,就算到时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她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是的,她是倔强的,甚或不知羞耻、不知悔改的,可是这就是她的个性,在任何人的面前都绝不示弱,特别是一向不拿正眼看她的皇甫少璁!
特别是他……
「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两日后,皇甫少璁站在郁家姊妹前淡淡地问着,虽然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的神情却十分骇人。
而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的郁真真早被皇甫少璁的神情吓坏了,身子微颤、眼眶微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被你拆穿了,那我也不用再装下去了,」耸了耸肩,郁巧巧无所谓地说着,缓缓走至郁真真身前维护着姊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不用跟真真发火,也不必迁怒於她。」
「好,那就请你告诉我,」点起一根烟,皇甫少璁望也不望郁巧巧一眼,「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虽然神情是那样平静,但皇甫少璁的心底早就怒海翻腾,而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掐着郁巧巧的脖子大吼!
该死的!这两姊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给了她们这么天大的胆子,竟让她们做出这种「李代桃僵」的事来?
而他,又怎么会那样愚蠢,愚蠢到完全没有识破其中的破绽,结结实实地上了她们的当,并且还与世上最恶劣的撒谎精有了夫妻之实,还异想天开且真心地想娶她为妻,与她厮守一生……
「很简单,」无视皇甫少璁墨镜后那想杀人的眼神,郁巧巧突然娇笑了起来,「因为我跟别人打赌。」
「打赌?」皇甫少璁的右拳不自觉地紧握。
「对啊!」郁巧巧故意夸张地笑着,「想看看你这个一向道貌岸然、自以为清高的监护人,知道自己竟然与一向讨厌的被监护者之间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后,究竟是会不知廉耻地假装不知道呢,还是会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好对我死去的老爹谢罪?」
「巧巧!」听了郁巧巧说的话,郁真真低呼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郁巧巧与皇甫少璁,「你们……」
「你说什么?」而这一番话也让皇甫少璁的声音再也无法平静。
「怎么?不敢让真真知道事实的真相?怕破坏了你在她心中高大威猛的正义形象?」听着皇甫少璁声音中不若往日的波动,郁巧巧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叫我说嘛!」
其实,皇甫少璁之所以失去往日的平静,并不是怕郁真真知道所有的一切,而是他实在不相信事情的真相竟会如此骇人听闻!
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郁巧巧竟只是为了与人打赌,而做出这种既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来!
「你是不是曾经对我下过药?」望着郁巧巧毫不在乎的神情,半晌后,皇甫少璁眯起眼咬牙询问。
「是啊,不过第一次是给我自己下药,目的是为了让你验货;」虽然要说出这一切是那样困难,但郁巧巧还是故作镇静地甩了甩披在身后的长发,「至於第二次嘛,当然就是要看看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那么柳下惠,也顺便让我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那个开玩笑?」
「你还真以为我是处女啊?你也太老古板了吧?」望着皇甫少璁拿着烟的手已气得微微地颤抖,郁巧巧假意打了个呵欠,「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处女膜整型手术?」
郁巧巧的话,彻底地让皇甫少聪的脑子炸开了。
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居心叵测、大胆大妄为了!
竟为了一个打赌,毫不在乎地让他卷入这场丑恶的事件之中,并让自以为早洞穿世事的他,做出永远无法弥补、永远无法对得起已逝老主人的错事……
但回头想想,其实,错得最多的人是他,不是吗?
他的年纪明明比郁巧巧大那么多,他的历练与见识明明比郁巧巧多那么多,若他多一点警觉、若他多一点细心,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的!
郁巧巧或许爱玩、爱胡闹,可他呢?
以郁巧巧生涩的演技以及不经易间暴露出的本性,他不该一点都没有察觉的,可他竟无法洞悉其中的破绽,还让自己陷入其中……
这样的他,难道能将一切都怪在郁巧巧的身上吗?
所以……事既以至此,他绝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
「只是……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许久许久之后,皇甫少璁低下头喃喃说着,「为何一样的环境,会让你们有这样大的差别?」
皇甫少璁的喃喃自语虽然音量不大,但却像利箭一样刺入郁巧巧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因为她终於明白,在皇甫少璁的心中,她与姊姊虽然拥有同样的长相,但她却永远都比不上姊姊。
无论她如何努力地想改变自己,但从小到大他的想法都没有改变过,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而这事实,让郁巧巧的心好疼、好疼……
「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为何我们拥有同样的天使面孔,可我却有这种魔鬼般的心肠?」虽然心已破碎,但郁巧巧还是扬起下巴说着。
「是的,我本不该认错你与真真的;但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婚礼。」深呼吸一口气,皇甫少璁将自己的决定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然后将头转向郁真真。「真真,我很抱歉让你知道这一切,但我想你会理解且同意我的决定。」
「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郁真真此刻脑中根本乱成一片,再也无法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对不起,我不需要!」就在郁真真嗫嗫嚅嚅时,因皇甫少璁一席话而再次受到伤害的郁巧巧却毫不考虑地说:「我还年轻,日子还长得很,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你困死在一棵树上,虽然我承认你的床上技巧还不错,但是我还想多认识认识别的男人呢!」
「够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烦躁地挥一挥手,皇甫少璁已疲惫得再也无法忍受郁巧巧口中说出的不堪话语。
「那是你的决定,跟我无关,别想把我拖下水!」突然将眼光定在屋内一角,郁巧巧口中淡淡说着,然后缓缓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因为我也玩腻了这个游戏了!」
「巧巧,不要啊!」望着郁巧巧古怪的举动,郁真真先是一愣,忽而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
「住手!」
尽管郁真真的悲呼与皇甫少璁的声音几乎同时在空间中响起,但郁巧巧的手却依然没有半秒的停顿!
她走上前去,快速地用右手取起放在桌上的剪刀,然后用左手撩起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毫不迟疑地用那把锋利的剪刀将一头乌黑亮丽的柔丝齐肩剪下!
而后她手一松,任由手中的大把青丝飘落在地……
是的,那些陪伴了她十多年、用尽各种方式保护着、爱恋着,为「某人」而留的长发!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从今尔后,她再也不需要了!
而她,再也不会让人有错认她与姊姊的机会了……
「巧巧……」望着郁巧巧精心呵护的发丝瞬间成为一地的散乱,郁真真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真真!」皇甫少璁见状丝毫不考虑地迅速伸出手搂住郁真真虚软的身子。
「从今天以后,我保证你不会再认错人了!」望着皇甫少璁不经意间对姊姊的维护,郁巧巧简直心如刀割,但她只是转过身去,忍住心中的痛意,淡淡地笑着。「永远不会!」
第六章
真的如郁巧巧所说,再也没有人会错认她与姊姊郁真真。
如今的她顶着一头染成酒红色的短发,穿着一身让人看了皱眉、却又忍不住想回眸多欣赏一眼的古怪装扮,让她与以前那个「巴比娃娃」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度。
由于护照被皇甫少璁扣住,所以郁巧巧无法离开台湾,她索性故意变本加厉地放纵自己,终日跟着一群纨袴子弟四处作乐,完全无视别人的侧目。
她花钱如流水,毫不节制;她日日在夜店狂欢,不到天明绝不归营;她不管任何有关郁氏企业的事,只是不断地享乐,然後让自己纵情狂舞的照片在八卦杂志中一再地出现。
郁巧巧的行为,皇甫少璁完全看在眼中,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领着乖巧的郁真真,让她了解郁氏企业的各个公司,然後教导她如何经营郁家的产业。
只是,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在夜深人静时,望着属于郁巧巧的屋子永远是漆黑一片,皇甫少璁除了摇头叹息,还是摇头叹息。
因为他真的管不了她了,也不知道该如何管!
但他明白,若放任郁巧巧再这样堕落下去,不仅毁了她,也毁了郁郡对自己的信赖……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对呢?
面对一个如此叛逆、可却又曾与自己那样亲密的女人,皇甫少璁从未这般束手无策过。
他可以果断地处理工作上突发的任何事,可以强硬地与任何难缠的对手周旋,可以在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黑白两道时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甚至可以左右股市的涨跌……
可他,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若他与她未曾那样亲昵,若他与她未曾有过北海道之行,他也许可以板起脸,毫无芥蒂地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
可今天的他,该如何斥责她,又有什么立场斥责她?
望着窗外的漆黑,皇甫少璁的心情是那样地五味杂陈,许久许久之後,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後躺至自己的床上,双眸瞪着天花板,任脑中思绪纷飞,怎么也难以成眠。
就这样发呆了不知多久,突然,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皱起眉将头转至时钟处,皇甫少璁望着上面的数字——夜里三点四十分。
尽管心中相当狐疑来电者的身分,但皇甫少璁还是接起了电话。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彻底地铁青了起来。
「我马上就过去。」
向电话那头丢下这么一句话後,皇甫少璁随手捉起一件衣物,便匆匆地奔下楼、坐上车,在夜空中急驶而去。
当车子「吱」地一声停在某分局面前,望着站在分局门口的一男一女,皇甫少璁二话不说地下了车。
「到底怎么回事?」
隐忍住心中的重重怒气,皇甫少璁咬牙问着迎上前来的两个员工——夏芃及司马长风。
「我一个朋友知道那丫头跟第九号电台的关系,所以在看到那丫头进来时就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报信,」司马长风轻叹了一口气,「我得到消息後,就约了小芃一起来,因为我想小芃认识的人多,又是个女人,在你来之前也许可以打听点什么事,顺便安抚安抚那丫头的情绪。」
皇甫少璁的脸一沉,拔腿就要往警局内冲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等等,你现在进去只怕不太妥当。」夏芃低声说着,「我已经托人去关照过了,你若进去,让人认出你来,只怕不一会儿狗仔队又要出现、把事情弄得更大,所以你耐心等一下,等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
原本想亲自进警局去「关照」的皇甫少璁听了夏芃的话,深呼吸一口气,极尽所能地隐住心中的怒气,额上的青筋却不断跳动着。
他实在无法不生气,毕竟在大半夜里,竟被人告知自己的被监护者被捉回警局,任凭是谁也无法平静!
「这……」司马长风与夏芃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直说无妨。」皇甫少璁僵硬地说。
「摇头丸……」半晌後,夏芃才吞吞吐吐地说着。
「什么?!」皇甫少璁整个人都愣住了。
郁巧巧竟然吃摇头丸?!她竟会堕落到这般境界?难道这丫头真的已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老大,先别急!」望着皇甫少璁目光涣散、双手握拳、浑身颤抖的模样,司马长风连忙安抚着他的情绪,「小丫头也许只是交友不慎,她自己倒不一定有……」
「没有的话,她来这里做什么?」皇甫少璁咬牙低吼着,「没有的话,难道我们今天是来这里聚餐的?」
「你别……」发现一向不在人前流露出情绪的皇甫少璁竟然如此失常,夏芃讶异之余也慌忙劝说着,「长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我刚才见过她,她……」
「你们不必再为她说好话了。」皇甫少璁怒吼了一声,呼吸急促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皇甫少璁铁青着脸闷声说着话时,突然,由警局内传来一个呼唤声。
「小芃!」
「怎么样?」夏芃立刻走上前去。
「问题不大,所以你可以把她带回去,」就见一个高阶警官由警局内部走出来,「再过一会儿她就能出来了。」
「谢谢你。」夏芃松了一口气,连忙道着谢,而皇甫少璁则一语不发地绷着脸瞪着警局大门。
果然,五分钟後,郁巧巧便顶着一张疲惫的面容出现在大家面前。
当她看到站在警局门前的皇甫少璁时,突然一愣,然後望也不望他一眼,迳自朝警局外走去,就像没看到他似的。
郁巧巧的反应,让夏芃与司马长风只能相视苦笑。
而皇甫少璁则是眉头一皱,一把握住郁巧巧的手臂,无视於其他人的讶异目光与她的挣扎,硬是将她拖入车中,立即将她载回第九号电台。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冷着脸将郁巧巧扯入自己的办公室,皇甫少璁终於开口了,而语气是那样僵硬。
「你管我想怎么样?」瞄了皇甫少璁一眼,郁巧巧大剌剌地坐至沙发上,云淡风轻地说着。
「今天是摇头丸,那明天是什么?」郁巧巧无所谓的态度及毫不悔改的语气,让皇甫少璁别了许久的怒气彻底爆发,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前低吼着,「後天又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望着被皇甫少璁扯痛的手臂,郁巧巧冷笑了一声,「也许是大麻,也许是海洛英,也许是……」
郁巧巧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啪」地一声,一个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而屋里的两个人,全因这个声音愣在当场。
「我……」望着郁巧巧眼中的不敢置信、望着她脸上因自己而泛起的红色掌印,皇甫少璁沉默了三秒後,立即低沉着嗓音说道,「对不起。」
该死!他竟然对她动手?但就算她再有天大的不是,他也绝不该动手打人的。
「你……」同样受到震慑的郁巧巧则急促地呼吸着,不敢相信皇甫少璁竟然会打她。
他竟然在还不了解事实的真相之前,就先动手打了她?!
她敢保证,若今天这件事发生在郁真真身上,他绝不会如此的……
就因为她是她,是那个一直闯祸的郁巧巧,所以他才会这样地决绝、这样地毫不怜惜……
「痛吗?」望着郁巧巧眼底那抹强烈的受伤神情,皇甫少璁的心突地一疼,不自觉地伸手想去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打死了省事?」挺着一张辣的脸,郁巧巧冷冷地笑了,笑得那样张狂、也笑得那样绝望,「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人碍你的眼、碍你的事了!」
「够了!」撇过眼去,皇甫少璁不想望向那张让他又气、又恨又心疼的脸,「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你去睡吧!」
皇甫少璁不想追究,但郁巧巧却不肯善罢甘休。
「不追究了?怎么,因为那一巴掌而扯平了吗?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那我以後犯错是不是也只要受你一巴掌就没事了?」
「你除了给别人带来麻烦之外,到底还会做什么?你就不能学一学真真,凡事都先为别人着想吗?」皇甫少璁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脾气,终于被郁巧巧的话惹毛到最高点。
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郁巧巧的眼前霎时蒙起一层黑雾。
他终于说出口了!
终于将他的面具全部脱掉,被她逼出心中真正想说的话了!
「我干嘛活得那么辛苦?」半晌後,郁巧巧咬着牙冷笑着,「我高兴怎么过就怎么过,我高兴花郁家的钱谁也管不了我!就算我想把第九号电台夷为平地,也不关你的事!」
「你……」郁巧巧的话让皇甫少璁哑口无言。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望着皇甫少璁一语不发的模样,郁巧巧故意挑衅地说着。
这时,空间中除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
而许久许久之後,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皇甫少璁的脸色回复往常般的淡漠。
「明天,我会请律师来,」他静静地说:「自此後,无论是第九号电台还是郁氏企业,一切都与你再无瓜葛。」
「终于使出剥夺我财产继承权这一招了,你还真够狠啊!」身与心都因皇甫少璁出口的话彻底地凉了,但郁巧巧还是勉强地冷笑了一下,「我的大监护人。」
「我也不再是你的监护人。」望也不望郁巧巧一眼,皇甫少璁的声音冷冽如冰。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得郁巧巧体无完肤,炸得她的眼前再也没有完整的事物……
「你……」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起来,但最终,郁巧巧还是高傲地抬起几乎举不动的头,「不是就不是,反正我也不需要你这种偏心的监护人!」
「明天之後,一切都将如你的愿。」
丢下这句话後,皇甫少璁头也不回地由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浑身冰凉、抱着双臂颤抖的郁巧巧。
泪水不断地在眼眶中打转,但郁巧巧就是下让它们有滴落的机会。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深呼吸,直到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才像个木偶似地摇摇晃晃走出办公室的大门。
但让她讶异的是,原本应该寂静无人的门外,此刻却站了两个人,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刚才屋内的一切他们全了然于心……
「干嘛?看戏也看够了吧?」郁巧巧撇过眼去,望也不望第九号电台的员工们一眼,只是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么闲,薪水可不是白给你们的,再怎么说,在文件正式生效之前,我还是你们的老板!」
「你这丫头……」郁巧巧的话让司马长风不禁皱起眉,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却因为被夏芃拉住了衣袖而吞入口中。
「有工夫在这里闲磕牙,还不如去收拾行李,反正依我看这地下电台也撑不了多久!」郁巧巧冷哼了一声,迳自向前走去,然後在经过司马长风的身旁时又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这个大个子,别挡我的路!」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郁巧巧扬着下巴,像个高贵公主般走入离办公室不远的一间直播室,然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小芃,你干嘛不让我说?」等郁巧巧消失在眼前,司马长风急急地望向夏芃,「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以後怎么得了?」
「你没有发现她很清醒吗?」望着郁巧巧消失的位置,夏芃眯着眼若有所思地说。
「清醒?是很清醒啊!骂人骂得头头是道,一点也没有停顿……」
「那像是吃了摇头丸的人吗?」夏芃又问。
「是不太像……」司马长风想了想後老实地回答,「难不成……」
「是,她根本没吃,并且,那群人中只有她没有吃!」夏芃点了点头,「要知道,对于一个看似叛逆、看似自甘堕落的女孩子来说,要在那群人之中坚持自己的信念,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其实她并不像大家想像中那样……」司马长风「啊」了一声之後喃喃说着。
「是啊,我猜她之所以会这样,有一大半原因出在老大身上!」轻叹了一口气,夏芃眼中浮现出一股无奈,「否则你以为我半夜没事拉着你,冒着被人骂多管闲事的罪名在这里等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老大不要因为激动过度而失去理智,」司马长风恍然大悟,「只可惜老大正在气头上,居然从另一个门走了,让我们连解释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没错。」夏芃无奈地耸耸肩,「所以我们晚了,听那丫头的口气,老大似乎已经决定撤销她的继承权了!」
「依老大的个性,应该不至于这么鲁莽兼没大脑才对,」司马长风纳闷地说道,「否则黑白两道也不会称他『无影鬼见愁』……」
「这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夏芃又叹了一口气,「这就叫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若他真的对小丫头无动于衷,又怎会如此?」
就在夏芃理智地分析着一切事由时,突然,大楼广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唔……」
夏芃及司马长风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然後眼眸之中便一起浮现浓浓的心疼。
那是哭声,是一种明明压抑不住,却仍极力压抑的哭声。
在那断断续绩的呜咽声中,不知包含了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多少心酸与心碎,就像是堆积已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由灵魂最深处爆发出来般……
「她……」半晌後,司马长风轻声开口。
「让她哭吧!」夏芃的眼眶也有些微红,「哭过会好一些,毕竟小丫头也会有小丫头的感情,被人冤枉可又不解释,还故意让自己浑身冒刺,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该让老大也听听……」司马长风不断地摇着头,「老大也恁是无情,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有必要出这种狠招吗?」
「你认识那冷面王多少年了?」夏芃突然问道。
「三年。」司马长风想都不想就回答。
「见他煲过电话粥没有?」夏芃又问。
「是人都见过。」司马长风失声笑了出来。
「见过他煲电话粥时脸上的表情没有?」
「当然见过啊!」司马长风点点头,努力地找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简直就像是……」
「像是什么?」夏芃一刻不容缓地追问。
「像一个……相当宠昵对方的温柔情人。」司马长风终于将心中的感觉完整地表达出来。
「没错,」夏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那个文静、内向、连多说半句话都怕出错的真真公主,有办法跟我们的冷面王聊得那样投机吗?」
「你的意思是……」愣了愣,司马长风的眼光倏地望向走廊那头,「其实真正的电话小公主……是她?」
由于对于先前郁巧巧「李代桃僵」之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再加上近来郁真真经常在「第九号电台」出现,因此夏芃这么一问,司马长风心中几乎立即有了答案。
「你总算不笨。」
夏芃拍着司马长风的肩膀微笑,然後在听到广播间的门「吱」地一声打开後,再不言语。
「你们怎么还不走?」郁巧巧红肿着一双眼走出广播间,望着还站在走廊那头的两个人,为了掩饰心中的不自在,只好故意不客气地说:「难不成在等遣散费吗?对不起,没有。」
虽然郁巧巧的话气是那么冲,但不知为何,夏芃与司马长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句话也没有说。
「看什么看!」知道这两个人目睹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或许也听到了自己的哭泣声,郁巧巧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起来,「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
「丫头,眼见你就要比我们更穷了,」望着郁巧巧嫣红後其实可爱极了的脸蛋,司马长风突然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我们哪忍心向你要遣散费?」
「那你们什么意思?」望着司马长风的笑容,郁巧巧的脸一沉,「看我的笑话?」
「不,我们只是想问你,想不想在这里工作?」突然,夏芃插了嘴,没事般地说道。
「工作?」听到夏芃突如其来的话语,郁巧巧有些微愣,「这里?」
「是的,这里。」夏芃点了点头,「我们几个人好久以前就商量着想入股这个电台来玩玩,看样子现在是个好时机,我想那个冷面王最近应该不会有空、有心思拒绝我们的要求。」
「没错,」司马长风也跟着说,「而我们入股後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招兵买马,反正你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绝对比任何新人都了解工作流程,是我们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你们……」
郁巧巧傻住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当真是想留她在这个电台里,还是在同情她?
而她,真的要留在这个让她心碎却又带着许多回忆的地方吗?
脑中思绪纷飞,郁巧巧的心情是那样矛盾。
但无论心中如何地矛盾,她都明白自己是喜欢这个电台的,她其实真的想继续待在这里,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个地下电台,不过再地下也是我们的老窝,」望着郁巧巧眼中的眷恋,司马长风打铁趁热地继续游说着,「而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加入我们。」
「我不用你们的施舍!」
虽然早已动心,但心底的那股倔强与不想让人同情自己的感觉,还是让郁巧巧冷冷地转过身去。
「要不要随便你。」
望着郁巧巧的背影,夏芃暧昧地丢给司马长风一个眼神後,两个人便立刻一起往走廊那头走去。
而背过身子的郁巧巧,在听到两人毫不迟疑的脚步声後,先是一愣,三秒钟後倏地转过身去。
「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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