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温馨独处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已过中午。《+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白忻卉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种变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段轻哲讲述的故事中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难过,为梁婠婠可怜的身世难过,也为她突然的离去难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说的就是这样的家庭吧。和她的人生经历比较起来,白忻卉真心觉得自己非常幸福。除了离婚时痛苦了一段时间外,她几乎可是说是活得非常潇洒。
从小家境优越,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孩子,连闲言碎语都很少听到。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很不错,几乎不会发生家境不好的孩子抢家境好的孩子东西之类的事情。
她虽比不上段轻哲那般聪明,读书的时候也没怎么费劲儿。自己努力一下,加上父母请的名校老师单独补习,考上心仪的大学并不是件难事儿。
回顾她人生的所有经历,像什么“磨难”、“困苦”、“贫穷”之类的词,根本和她没有关系。她的生活永远是阳光普照,永远充满了和风细雨。而反观梁婠婠,父亲一夜之间自杀,美好的家境瞬间破碎,甚至立马失去了生活来源。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地方城市考到了北京,悉心计划之下让段轻哲这样感情冷淡的人爱上了她,为了她不惜与家庭对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婠婠生活得是很辛苦的,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果然温室的小花和山间的野玫瑰是完全不同的。要不是人的感情实在难以琢磨,真刀明枪凭本事斗的话,白忻卉十成十不是梁婠婠的对手。
段轻哲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了几分疲倦地神色。恰在此时,白忻卉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虽然不太大,但在空旷而安静的屋子里,那一连串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格外清晰。
屋里的两人起先都愣了一下,等过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段轻哲首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看来你是饿了,我来找找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不然就叫外卖吧?”
白忻卉出来得太急,没顾得上吃早饭,这会儿出了个大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撇着嘴巴抱怨道:“你还笑得出来,还吃得下东西,现在有人死了,你不觉得心不安吗?”
“人不是我杀的,是不是为我而死现在也说不好。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心不安的,我唯一觉得的就是有些遗憾,也有些抱歉,如果昨天我离开她家晚一点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不过……”
“不过什么?”
段轻哲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厨房里走去。白忻卉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追着进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就见段轻哲正站在冰箱前沉思。冰箱门大开着,她凑过去一看,里面除了一盒蛋、两片火腿外,似乎没什么别的东西。
段轻哲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扭头问道:“吃饭还是吃面?我手艺不太好,你要不想吃的话,我就叫外卖过来。”
白忻卉从他手里接过那两样东西,就开始找锅子:“算了,随便做点凑合一下吧。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就是家里没什么蔬菜,怕你吃不惯。”
“没关系,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挑嘴的时候。有一句很矫情的话怎么说来着?你所浪费的今天,
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听着有点想掉皮疙瘩,仔细想想倒也有点道理。”
白忻卉一面听着他的话,一面从墙上取下围裙系在身上,熟练地开始打蛋热油锅。她在美国的时候没怎么做过饭,偶尔肚子饿了又不想出去吃的话,就炒个蛋对付一下。所以这些年来,她其他手艺不咋的,炒蛋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段轻哲在旁边忙着淘米,看到白忻卉熟练的手法后,忍不住点评道:“都说留学生最喜欢跟两样东西过不去,蛋和番茄,不是番茄炒蛋,就是番茄蛋光汤。水平高一点的还能炖个蛋什么的,水平次一点的炖出来的蛋跟火星表面似的,到处都是孔,口感味道都不咋的。你会做炖蛋吗?”
“说实话,不太会。我就是那种炖出来的蛋到处都是孔,跟火星表面似的。你会吗?”
“下次炖之前,记得在碗上扣一个盘子,这样炖出来的蛋,就不会有孔了。”
白忻卉听了这话,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你会做菜?”
“不太会,听常姐说的。”
“我想也是,看你也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好,两个人边做菜边说笑,似乎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暂时抛到了脑后。段轻哲将米淘完后,加上清水,插上电源开始煮饭。白忻卉也很快就炒好了蛋,又顺带着把那两片火腿给两面煎了一下,然后出锅装盘,一起端到餐厅里开饭。
桌子上一共只有四个碗,两个装米饭的碗,还有一碟炒蛋一碟煎火腿。白忻卉和段轻哲面对面地在餐桌上坐下,开始吃午饭。
这种感觉有些怪异,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吃饭,彼此没什么话要说,餐厅里安静地只剩他们的呼吸声和咀嚼食物的声音。那时候他们的面前摆的远远不止这两道菜,基本上每餐都有五菜一汤的标准。这还算是非常节俭的标准了,即便段轻哲以无欲无求出名,他们段家人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也要满得琳琅满目才是。
这叫什么?用南方人的话来说,这就叫派头。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与地位,即便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种待遇也是不能减少的。
那时候的他们,吃着山珍海味、顶极食材,明明生活富足奢侈,却感受不到一点爱的味道。远不如今天这样坐着,虽是粗茶淡饭,食物少得可怜,两人却因为心系彼此,而更觉食物香甜。
所以说,吃也是一门艺术,与人的情绪息息相关。心情好的时候,食糠咽菜也觉得幸福,心情差的时候,鲍参翅肚都觉得无味。
白忻卉一下子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如果太贪心的话,或许连现在的幸福也保不住。人生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哪能事事都随自己的心,如果一有不如意便放弃经营感情的话,也许到死也找不到真心完美的人。
她一面吃饭一面偷看对面的段轻哲,就像少女第一次和心仪的男生约会一般,越看越觉得满意。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觉得花痴过了头,才强压下了目光,安静地把饭吃完。
吃过饭后,段轻哲便想要上楼去休息。他昨天折腾了一晚,基本没有合过眼,这会儿就有些撑不住了。白忻卉却还惦记着吃饭前没说完的话题,扯着他不放:“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说完了再去睡?”
“什么话?”
“你说如果你晚一点走的话,梁婠婠就不会死了。之后你又说了句‘不过’,不过什么呢?”
段轻哲帮着她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不太熟练地开水龙头洗碗,边洗边说道:“我想说,就算我昨晚晚点走,救了她一命,也不代表她就能逃过一劫。除非她已经意识到有人要杀她,否则在现有的情况下,她想活下来很难。那个杀她的人是精心策划的,并不是一时兴起。我托警局的朋友打听过一些情况,现场被处理得相当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可见凶手不是临时起意。杀人的计划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梁婠婠的处境真的非常不利。”
大白天的,厨房里还亮着灯,明明一片光明的情况下,白忻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身上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段轻哲话听上去平和,实际上却很渗人。想像一下,一个人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你,处心机率地想要杀了你,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光想想就能把人活生生给逼疯了。
白忻卉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啰嗦着嘴唇问:“那,你觉得是什么人杀了她,她会有仇家吗?”
“这个不太好说。做律师的,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她这几年打官司的经历我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你觉得她是那种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分事非的类型,还是那种会主动同情受害者,即便对方是她当事人的对立面?”
这话真是问得太对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梁婠婠这样的人,打起官司来会是个什么样的风格。她既然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刻意接近段轻哲,只是为了报仇的话。那她打起官司来必定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所谓谁出得起价钱,她就会帮谁,玩弄法律文字游戏,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把戏。
“所以说,你觉得是她以前的某件案子里吃了亏的人,来向她寻仇了?”
“这倒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她一向是打经济类案件为主,这种案件牵涉的资金很大,律师费一般给得也比较多。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有钱人之间互咬罢了,就算真的有人在某件案子里吃了亏,也不至于要拿她一个辩护律师开刀。杀死梁婠婠的人,要么跟她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嫌她挡了自己的路。总之不管是哪一点,那个杀手都是一个有变态倾向的人。”
53阿延的身世
段轻哲下午好好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这期间白忻卉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忙着安抚阿延,解释大清早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的原因。忙着跟报社打电话,商量明天加班做采访的事情。后来她又出去了一趟,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了点菜回来,琢磨着怎么做一顿还算可口的晚饭给段轻哲吃。
虽然他们两人还没有复婚,但这突如其来的磨难却令白忻卉坚定了心情。原本还左右摇摆的心这下子是完全定下来了。她希望能够和这个男人一起迈过这道坎,然后平安幸福地度过下半身。
从她内心深处来讲,她是完全相信段轻哲是无辜的。所以洗清他的嫌疑只是早晚的事情。杀人案不比其他案,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随便给人定罪的。更何况段轻哲的身份背景如此特殊,就算警察局真是无脑到要找个人来背黑锅,也不可能找这么个主儿。
一想到这里,白忻卉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她一面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琢磨着能做点什么菜,一面已经开始憧憬未来的婚姻生活。梁婠婠的死从某种方面来讲,令她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虽然为她早逝的生命而感到可惜,但潜意识里,白忻卉其实也是有些许的庆幸的。这个丈夫生命里曾非常重要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成为一个障碍。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生活里,多少女人盼着自己男人的白莲花前女友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白忻卉虽然心地善良,但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能免俗,一下子就变得现实起来了。
段轻哲起来之后,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下楼来厨房找东西吃。随即就看到他的“女人”在里面系着围裙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就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白忻卉本来忙得挺高兴,一看到段轻哲饶有兴致地靠在门边看着自己,不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讪讪地笑着,指着锅里的炒青菜道:“我随便做的,懒得出门去吃了。你要是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吧。”
“你忍心吗?让你刚从警局回来的丈夫一个人叫外卖,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我这算吃香的喝辣的吗?”白忻卉盯着面前那几碟看上去不太有食欲的东西,再次求证,“你情愿吃这些,也不想要吃外卖?”
段轻哲过来端起两个碟子,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做了,不就是给我吃的吗?难不成你还准备邀请别的男人来,陪你一起把它们消灭掉?我看还是算了,现在的男人嘴都很挑,估计看不上你做的这些。像我这么不挑剔又好脾气的男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白忻卉很少见段轻哲这般臭屁又自恋的样子,听了不禁大为摇头,感叹世道无常人心不古,一向公认的严肃又谨慎的男人,居然也像只花孔雀似的沾沾自喜起来了。
有那么一刹那,白忻卉简直怀疑,警察叔叔是不是对他用了刑,害得他把脑子给搞坏了。
段轻哲依旧面不改色地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来回回,端完了菜又去盛饭,然后把筷子调羹之类的东西摆好,请白忻卉出来吃饭。看他那架式,好像那些品相不怎么样的菜,全是出自他之手似的。慷他人之慨时,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白忻卉因为担心自己做的菜味道不咋的,所以也不好意思说他什么,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一一尝过,确认味道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活络了一些。她还是有些担心段轻哲现在的处境,一面吃一面问道:“你还要回警局问话吗?现在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有可能拘留你?”
段轻哲一脸轻松地吃着东西,完全没有不愉快的表情:“暂时不会,除非他们找到什么对我不利的语气。单从目前他们掌握的证据来看,还不能对我立案起诉。毕竟他们只能证明我去过那里,见过梁婠婠,但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她。杀人罪是要讲究绝对的证据的,没有充分的证据前,他们不会轻易麻烦我。”
白忻卉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直到这话亲自从段轻哲的嘴里说出来,她才算完全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是,你目前的嫌疑最大,你也说不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杀梁婠婠,警方肯定是从你这一方面着手去调查的,这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暂时还不会。这事情警方处理得很低调,得罪了最高院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而且他们要定我的罪也没这么容易,首先这个杀人动机他们就找不到。”
“你没有杀人动机吗?”白忻卉有些不太明白,“你跟她谈过恋爱,知道她欺骗了你这么久,难保不会一时气愤杀了她。这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机,是不是?”
“这事情我只跟你说,警方并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我跟梁婠婠以前谈过恋爱,当然这一点他们肯定能调查出来,但梁婠婠蓄意接近我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知道。别被电视上的那些东西给骗了,警察办案没那么时间去调查得这么仔细,国家资源有限,要真像电视里那么事无巨细地调查,纳税人的那点钱怎么够用?警方办案讲究地是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除非梁婠婠是什么高官子女,否则普通一起谋杀案,不会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
“可是……”白忻卉突然想到了一点,想要说出来,又犹豫了一下。段轻哲已经快吃完了,看着她的脸色心里琢磨了一下,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警方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去找梁婠婠,我要怎么回答?”
“嗯,这个事情你也说不清楚吧。”
“没什么说不清楚的,我那天去找她,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我已经把理由跟警方说了,现在,你想不想听一下?”
白忻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谈话的方向似乎一直被段轻哲牵着走。眼下他这么问,她就直接回答道:“想。”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有点傻,可是话都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
段轻哲像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一直到这会儿才算把话题带到了这个上面。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连说话的声音都加重了几分:“其实,这件事情我一早就应该跟你说了。我不应该直接向你提出复婚的请求,在我决定收养阿延之后,你就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复婚这件事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一直没跟你说,是我太自私了。”
屋里原本良好的气氛,被他这几句话一说,直接就当到了谷底。白忻卉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耳边只听得段轻哲的声音在继续回响:“其实我去找梁婠婠,并不是找她算什么账。她当年骗我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毕竟我们家也对不起她,她这么做无可厚非。我去找她,主要是去向她求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白忻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觉得非常不真实。
“我希望她亲口向我证实,她跟阿延的关系。”
“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
“从我给他们两人做的亲子鉴定来看,梁婠婠就是阿延的亲生母亲。”
如果这会儿不是坐着而站着的话,白忻卉敢肯定,自己已经摔倒在地上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为什么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有关系的。梁婠婠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孔不入地深入到她生活的每一点每一滴。蒋葶也好,阿延也罢,甚至是秦墨,只要是跟她认识的人,梁婠婠似乎都跟他们有点关系。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整天宠着爱着捧在掌心里的儿子,居然是梁婠婠的。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她的脑中突然蹦了出来,就像是有个警铃突然爆响,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问出来的话听上去也像是别人在说话一般:“那,阿延的父亲是谁?这孩子,是不是你跟梁婠婠生的?”
“不是,阿延不是我的孩子。”段轻哲一口否认,丝毫没有犹豫,“你若是怀疑的话,可以带我和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医学报告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可是,你不是说梁婠婠当年的孩子死了吗?”
段轻哲站起身,走到餐桌边,把白忻卉从椅子里拉了起来。随即又把她带到了沙发边,直接按了进去:“你坐好了,我给你倒杯水。这故事有点长,需要慢慢讲。你先冷静一下,总之你记得,这孩子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就够了。”
段轻哲说完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来,然后坐到了白忻卉身边,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其实,初知此事时,我跟你的反应一样,既震惊又怀疑。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们随意收养的一个孩子,竟是我们相识人抛弃的亲生骨肉。我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这些所谓命运的东西。但现在,我也被逼得不得不相信起来了。”
54一波接一波
白忻卉那一天基本上从早到晚,就是在听段轻哲跟她讲故事。从梁婠婠当年的出身和“潜伏”到他身边的目的,到后来扯出她是否是被人蓄意谋杀的事实。这些话从早上一直讲到了吃过晚饭。当她以为一切都差不多说清楚的时候,段轻哲才把最后那颗重磅炸弹扔了出来。
她现在有些明白,段轻哲干嘛把她从餐厅拎到客厅的沙发里坐好,敢情是怕她太过震惊,一个受不住就直接晕过去了。如果这时候要是演韩剧的话,一定会有人在旁边拿出像肉丸一般大的东西递过去,好心地劝道:“XX,吃颗清心丸吧。”
仔细想想,今天听到的这些个事情,加上以前的种种偶遇,白忻卉真真觉得,自己身边的这点子破事儿,也不比人家韩剧里演得简单多少。这错综复杂的恩怨,这yīn差阳错的关系,要不是隔了几个月来消化,她一下子还真有点受不住。
但即便是如此,听到梁婠婠和阿延的关系时,白忻卉还是觉得就像是白日里头顶上突然打了个响雷,炸得她眼冒金星。在接下来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她一直在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在段轻哲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只要她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就好了。他拿着本来倒给白忻卉的水喝了半杯,自己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其实一开始,就是同学会上撞见了之后,梁婠婠对我说以前有过我的一个孩子,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是没有怀疑的。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让她有了生孕。其实当年我也有想过,即便父母不同意,我们也照常会结婚,如果有了孩子,就马上生下来。没想到后来,我们居然没能在一起。”
“为什么没在一起,你以前说是梁婠婠主动离开你的。她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要分手,是不是被你妈逼急了?”白忻卉想起自己那个前婆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太过强势的女人,总会令身边的人感动无所事从。尤其是像白忻卉这样不够强势的人,一对上段轻哲的妈,她就有些放不开手脚。所以结婚的这些年,虽然婆婆对她还不错,她却一直和她亲近不起来,就连去公婆家吃饭的次数也不算太多,能躲则躲吧。
这样的一个老太太,正儿八经的媳妇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恐怕梁婠婠这样不受欢迎的女人,在她手上更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她以为自己猜得一定是不离十了,没想到段轻哲听到后,却很快摇头道:“这个事情跟我妈,倒还真没什么关系。她本来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动摇过,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们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她不是那种被我妈骂几句就会退缩的女人,她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就证明她心脏足够强硬,也证明她确实很有本事。我妈那样的话,在她听来可能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吧。当年让她离开我的原因,确实跟一个中年妇女有关,不过不是我妈,而是她妈妈。”
梁婠婠的妈妈也就是黄俊明的太太,这位老太太一直没在白忻卉的世界里出现过,她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她的印象里,梁婠婠总是独来独往,就像是没有家人亲戚一样,她确实独立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她妈妈人在哪里,也在北京吗?”
“不,一直在老家。梁婠婠上大学后,每年会回去看她妈几次。不过她一直没把她妈接来北京,我以前一直劝她把妈妈接过来,留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但她总说不用。后来一直到她妈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为什么。”
“怎么,觉得她妈妈上不了台面,怕给她丢人?”
“那倒不是。”段轻哲半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梁妈妈的模样,“其实梁婠婠的妈妈长得挺端庄的。你看梁婠婠就能知道,她妈妈年轻时肯定很漂亮。她不让她妈见我,是因为她妈妈一直反对她故意接近我为她父亲当年的事情报仇。她妈妈就她一个女儿,自然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听说她的计划之后自然是极力反对的。听说当年她妈妈以死相逼,才逼得她同意放弃这个计划,主动离开我。”
白忻卉这下子才算是恍然大悟:“我说你们俩当时这么坚持,怎么最后却没成呢。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情。你当时肯定也是一脑子糊涂账吧,是不是怎么也想不通她突然就不要你了?”
段轻哲扭过头来,难得地露出几分无奈又调皮的神情:“是啊,这个问题其实纠结了我很久。因为她提出分手的情况非常匆促,几乎是有些迫不急待。我都没问清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是单方面宣布分手了。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愿意见我。起先我一直以为是我妈找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了她的自尊心,没料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段轻哲当年的这段感情,也算是谈得轰轰烈烈又伤筋动骨,若不是因为他性子平淡不急不燥,大概会一直很难走出这段yīn影。他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也曾纠结痛苦过一段时间,幸好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阿延和白忻卉,感情上有所寄托,才不至于行为上有所偏差。
像他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和身世,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甚至给整个段家带来滔天大祸,每走一步都必须思量仔细了。婚外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若是让有心之人抓住,牵扯出当年黄俊明的案子,稍利用的话,或许结局就会相当不同了。
一只名牌手表尚且都大做文章,更何况是一个牵涉到几亿资金的政府大工程,想要在上面做花样,实在有太多机会了。
如果段轻哲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人,梁婠婠或许早就被他处理掉了。也就是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才会在今天反而落入别人的圈套中,至少也是惹了个麻烦回来。
白忻卉越听越觉得头大,七绕八绕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不免也有些着急,就催促着问道:“那阿延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儿?梁婠婠和谁生他,又为什么要算到你头上?”
“她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这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跟我分开之后其实一直不甘心,这几年因为没有联系,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样。同学会的时候我们又见了面,便勾起了她当年的想法。尤其是见我娶了老婆日子看着过得还不错时,她心里仇恨的火焰又再次燃烧了起来。所以她才骗我说有了我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阿延。不过说起来很讽刺,事隔这么多年,她的亲生骨肉成了我的养子,而她却是站在那里,也认不出阿延是她的孩子。”
白忻卉想起阿延是一岁左右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小孩子长得快,几年之后梁婠婠自然是认不出他来了。只是亲手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事情总是做得不太地道。
“她也够狠的,毕竟是自己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她人就在北京,还舍得把阿延扔到福利院去,有真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轻哲伸手拍拍白忻卉的手背,安抚着她的怒意:“其实没有,阿延当年不是她扔掉的。不过说起来,她也确实遗弃了孩子。这些事情都是梁婠婠的妈妈告诉我的。本来我听了她的话后,是一心相信这孩子是我的,而且她当时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我便没有再去细究。”
“你就没有怀疑过,孩子不是你的?”
“一个曾经跟你表面上爱得要生要死的女人,说生了你的孩子,你会去怀疑吗?如果我真的怀疑了,大概你们女人又要骂我禽兽不如了。我当时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也确实没有再去怀疑什么。直到梁妈妈的出现,她向我解释了一切缘由,包括当年梁婠婠主动接近我的目的,那个孩子其实另有生父,还有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梁婠婠送到了生父那里的事情,全是她告诉我的。说起来,梁妈妈对我也算不错,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如果不是她提醒我的话,我后来不会花时间去调查这些事情,也就不会查到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难道梁妈妈没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当时没说。其实她当时说得很隐晦,她甚至没说梁婠婠的父亲就是黄俊明,只说当年她父亲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令婠婠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于孩子的父亲,她只说是梁婠婠当年在老家的初恋情人。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去世,她大约不会考来北京,也就不会遇上我了。所以说,一切都是命运。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事故,埋下的因种下的果,一直到今时今日还在抽枝发牙,还在茁壮成长。想起来,父辈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但有些时候,也会埋下不小的祸根。”
段轻哲说着说着,又有一点学者气息冒了出来。白忻卉却没有再给他机会发表长篇大论,直接就开口问道:“那你调查出来了吗,阿延的亲生父亲是谁?”
段轻哲伸手把白忻卉搂得紧了点:“反正今天你受的刺激也够大了,就一并都受了吧。阿延的爸爸姓何,叫何平。他还有个绰号,因为小时候头长得比较大,朋友们都叫他大头何。”
55雨过天晴
梁婠婠和大头何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和任何一对狗血的青梅竹马没什么分别。无非是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男的比女的大几岁,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慢慢的就暗生情愫。后来女生家发达了有钱了,就搬去了其他地方,但两人一直惦记着对方。直到女生为了报仇离开家乡,去到北京,双方才算断了联系。
几年之后,姻缘际会之下,两人在北京又再次重逢。背负着报仇压力的女生在这种情况下,与初恋男友滚上了床,并且有了他的孩子。这一切发生的都像是一部恶俗的电视连续剧,要不是这是真实的事件,白忻卉才懒得去追这种无聊的片子。
今天这一整天,对于梁婠婠这个人,她终于有了全新的认识。想不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背后竟有这么多的故事。若不是亲耳听段轻哲说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她也从来没有把阿延和梁婠婠联系在一起。这孩子从小长得就像他父亲,眉眼间竟很少遗传到梁婠婠的五官轮廓。如若不然的话,就凭她对梁婠婠的熟悉,大约一早就想到了。
她把整件事情理了理,才发现梁婠婠真是个神奇的女子。她怀上阿延的时候,还没有跟段轻哲分手。如果他们最终在一起了,段轻哲大约还要替大头何养儿子,做个便宜老爸。这个女人怀着初恋情人的骨肉,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最终要把他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气势,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白忻卉当年就算再生气段轻哲出轨,也不过就想煽他几耳光罢了,什么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之类的想法,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要不说她怎么是温室的花朵,跟浑身是刺的野玫瑰比起来,真的是弱爆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起了点调侃的心思:“这么说起来,你头上还真是绿油油的。梁婠婠跟你好的同时,还跟大头何在一起。你说她会不会刚跟你约会完,转眼又跑去见大头何,然后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什么这般那般的!”段轻哲故作气恼地弹了弹白忻卉的脑门,“看我出丑吃憋你很高兴是吧,想像着我被人当白痴一样耍,是不是心里特别痛快。”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哎呀算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呢,就当不走运好了。父债子偿,不管怎么说,梁婠婠最后还是收手了,没把你家闹得飞狗跳,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白忻卉说着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九点。往常的这个时候,阿延该关电视去睡觉了。今天家里没有大人,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指不定又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白忻卉赶紧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又让段轻哲跟孩子说了会儿话,哄得他乖乖关电视上床睡觉。
他们两个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轻松搞定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搞定之后都觉得成就感十足,默契地相视一笑。
白忻卉心有感触,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延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送到福利院去?是大头何送的吗?”
“应该是他的家人。梁婠婠把孩子抱给他的时候,他是有想好好养大的。那时候梁婠婠事业在上升期,带个孩子肯定不太方便,交给孩子父亲也情有可原。不过后来大头何因为那件绑架案吃了官司,家里房子又被拆了,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他的父母就私自做主把孩子给遗弃了。我手下的人调查了一些资料,大约是说当时大头何的父母本来是想带孩子来北京找梁婠婠的,没想到人没找到,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后来就把孩子给扔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阿延不姓孟,他应该姓何,他的全名是何孟延。”
“毕竟也是爷爷奶奶,还真扔得下手,自己的亲孙子呢。”
段轻哲倒是没这么愤愤不平,整个人意外地冷静:“他们大约心里也有气,觉得梁婠婠骗了他们的儿子,抛弃了他们父子,加上大头何又坐了牢,两位老人心中有气,一时就犯了糊涂。我后来去他们住的城市找过他们,看过他们居住的条件,说句不好听的,阿延在他们身边长大,还不如在福利院。跟着大头何的父母,大概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白忻卉转念一想,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要不是大头何的父母把孩子扔了,她又怎么有机会收养阿延。这大约便是所谓的缘分,尽管人生有磨难有不幸,但最终幸福还是多过于不幸的。看阿延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样子,未尝不是因祸得福了。
她的身体慢慢地缩进沙发里,一整天的刺激已经搞得她筋疲力尽,琢磨着要不要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嘴里还不忘夸奖段轻哲一番:“想不到你办事还挺有效率,这么多这么复杂的事情,都让你给查清楚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能查到这么多。我们离婚之后,梁婠婠的母亲才找到我,我才开始着手调查这些事情。就像拉丝一样,你以为只有一点点,没想到慢慢往下拉,牵扯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那你把这些都跟梁婠婠说了吗?”
“都说了,那天晚上我去找她,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她大概也料不到她母亲会出卖她,没想到我居然能找到大头何。说起来这还得谢谢你,大头何这个人,找起来倒真是不容易。我查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但去了哪里却没有人知道。要不是上次你在茶餐厅掉了双筷子,我们未必能撞得见他。”
白忻卉这下子才恍然大悟:“难怪你一直到最近才找梁婠婠摊牌,原来你一直在找这个大头何。你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对上后,才能板上钉钉地去找梁婠婠吧。”
“对方毕竟是律师,口才了得思维严谨,不把全部证据搜集好,我还真不能贸然去跟她对质。只可惜,她也只是个律师,若她是个女武师的话,大概这次就不会死了。”
白忻卉发现,这一整天谈下来,其实最关键最核心的问题她一直没问。那就是,梁婠婠究竟是怎么死的?蓄意谋杀也有很多办法,闷死的、毒杀的,又或者是被刀捅死的,其实有很多种可能。当死亡赤/裸裸地发生在身边时,那种不寒而栗的颤抖,是任何旁人也体会不到的。
白忻卉的后背不由地凉了一下,连说话声音都带了几分颤音:“梁婠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场是不是很恐怖?”
“现场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她是被人一刀从背后捅入心脏而死。现场有挣扎的痕迹,但不是很多。另外大门窗户都没有被撬的痕迹,所以警方怀疑是熟人所为。至少是梁婠婠主动给对方开的门。”
“难怪警方会怀疑你,事情确实非常巧合,怀疑你也很正常。现在怎么办,要请律师打官司吗?还是你准备自己上?”
“我再厉害,这种时候也不能自己上。不过警方目前还没有对我提出诉讼,暂时不用太过担心。我在司法界有很多同学师长,他们会帮我的,你不用担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白忻卉又怎么能真正做到不担心呢。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彻夜未眠的情况。只是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睁眼到了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段轻哲终于主动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采访,一晚上没睡会不会精神不够?”他说话的时候,手在棉被里慢慢地移动,然后轻轻地抓住了白忻卉的手。白忻卉的手有点冰,尽管捂在被窝里,但指尖还是有些发凉。比不得段轻哲的手,温暖而富有力量,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安定感。
感受到这种力量后,白忻卉就微笑着开口道:“没关系,采访稿我都准备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呢,今天不用上班,你准备做什么,要联系你的老同学们帮你想办法吗?”
“不用了,暂时还不急。我今天打算回家一趟,去跟爸妈见个面。”
这个决定大大出乎白忻卉的意料:“为什么要回家,要把这个事情跟他们说吗?”段爸爸也说算了,要是段妈妈知道了,非得大闹天宫不可。说不定会立马找人教训那帮子小警察。用段妈妈的理论来说,开什么玩笑,欺负人也要看看门牌号,居然敢欺负到他们段家人头上,就不怕她找关系,直接撤警察局长的乌纱帽吗?
“就吃顿饭,这种事情我妈没必要知道。但我想找我爸好好谈谈,当年的事情,我想问问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说到底,都是我们欠梁婠婠他们家的。另外,收养阿延的事情我也要跟他们说一说,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应该有知情权。”
段轻哲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盯着白忻卉看,另一只手则在她额头上摸来摸去,整理着她的头发:“这个事情想再问问你的意见。之前你虽然同意了,但你那时候还不知道阿延是梁婠婠的孩子。现在知道后,你的想法是不是有所改变?”
“你有和大头何说这个事情吗?这毕竟是他的孩子,虽然法律手续上你知道你一定搞得定,但他作为亲生父亲,有权力决定孩子到底跟谁过吧。”
“嗯,我跟他提过这个事情。他也有些犹豫,他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很好,跟一堆民工租住在破房子里,如果要带着阿延过的话,只怕孩子要吃苦。他知道我家的经济条件,从为孩子的方面着想,他自然是希望孩子跟着我们过。不过我有答应他,如果他让孩子跟着我过,等孩子年纪大一些,或者等他经济好转一些,我会把这个事情跟阿延说。到时候让他自己决定跟谁过。这个事情说起来很无奈,没办法十全十美,但无论怎么做,我们都希望能让阿延过得更好。”
白忻卉越听越觉得鼻子发酸,到时候索性直接扑进段轻哲的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太高兴了,还是有些伤心难过。就好像熬了这么久的yīn云密布,终于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了。
56追悼会
白忻卉最后一次见梁婠婠,是在她的追悼会上。她原本是不用去的,她跟梁婠婠本就没什么交情,又是前女友跟现妻的关系,介绍起来也颇为尴尬。但她一想到对方是阿延的亲生母亲,就觉得有必要去看她最后一眼。
毕竟从今以后,她的孩子就要由自己来照顾了,于情于礼都应该谢谢她。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管她曾经做过些什么,她生下了阿延,是阿延的血亲,现在她走了,她至少得来跟她道声别。
回忆起她们当年初见时的情景,在和秦墨吃饭途中,她就这么高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既冷漠又疏离。而后来在公园相见时,她又变得纯洁而脆弱起来。之后她们去酒吧喝酒,她身上的那股子野性又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从哪方面看,梁婠婠这个女人,都非常多变,白忻卉甚至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许现在安静躺在那里的她,才是真正属于她本来的面容。
梁婠婠的追悼会是在北京举行的。她生前的同事朋友,多数都在北京,反倒是老家,除了个老母亲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当年黄俊明出事之后,黄家的亲戚朋友对她们孤儿寡母是唯恐避之不及,纷纷与她们划清了界限,别说给钱资助一下,就连见都不想再见她们一面。后来梁婠婠一路北上,在北京混得风声水起,那些亲戚朋友们转头又想来巴结她。但她天生那种强势的性格,怎么可能任由人揉搓,二话不说就把那些想来讨便宜的人一一讽刺了回去,直接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至于她娘家母亲那边,亲戚朋友本就不多,这么几年下来,死的死散的散,能联系的除了一个小姨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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