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握着他一只手。
那手上有很多裂纹,被汗浸得湿冷,指腹掌根上都有很多茧子,是只多年练武的手。
烧了片刻,他看那伤口虽然烂了,一刀下去不再流黑血,松了口气,心想毒素应该不会再往里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人的造化了。
元夕撕下点馒头用水泡软了给他喂下,他没力气,吐在嘴边不咽。元夕把他推到一边躺下,说“你爱吃不吃”,过了会儿又不忍心,嚼碎了口对口给他喂下去。
那人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刚才用水冲过还是挥之不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刚打过一场恶战。
呼揭人筹备许久打下了匈奴、乌孙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底气足了,野心大起,未料刚刚挥师南下便与贺朝西巡军在连延小城外遇到,打了两天就退了三十里。
那巡检军首领便是温启年,猜呼揭人没这么轻易退兵,让副将宋兴点了两百人连夜赶去兴庆府通报,又从城里找了几个向导,派一千精兵跟着追到大漠里去,剩了三百人,又分出两百去守着连延,自己带着一百人仍然驻扎在城外沙漠,却在一天前惨遭全军覆没。
元夕当然一无所知。这个穷酸,拖着一麻袋甲片,捡了个生死不明的人,茫然坐在尸堆里。
他就水吃了半个馒头,就觉噎得不行,抬眼望去,夜色四合,周边绝无人烟,地上隐隐泛起绿光。
不会有狼吧,元夕抱着那人想道。
“荒唐!”元德景一掌拍在床沿,引得自己咳嗽两声。
“元大夫,你别着急,我堂妹的侄子这几天给城里兵爷送饭,听说城外前些天是打了一仗,但我们有个温将军坐镇,呼揭人当即就退了三十里,温将军自己还带了人驻扎在那里,元夕不会有事的。”城里的屠夫老袁头给他递了杯茶,顺着安慰两句。
“这夯货,猪油蒙了心了跑出去,哎!”元德景回想昨日烧得稀里糊涂,只听得自己那傻儿子说了声要去个什么地方,他勉力应了声,早上退了烧,才发现元夕昨晚没回家。问了邻里几个人,说是元夕昨日里出门了,守城的官兵这几天一直看着不让人出入,他显然是从沙漠里走的。
“你也别急,我这就去叫我堂妹的侄子和兵爷说说,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派人去找找。”
元德景连道几声谢,起身将老袁头送出门。
长叹一声,他回屋躺下来,默默想着元夕会在哪里,会不会碰上呼揭人。
半年前呼揭人一鼓作气打下匈奴、乌孙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国,自以为底气足了,一举南下,听城里兵爷说,要不是今年贺朝例行西巡的日子提前了,巡检军与呼揭人在连延城外刚好碰上,还真可能叫呼揭人占了便宜去。
但西域一连串小国比驴蛋还小还多,元德景心道,好不容易拧成了一股绳,哪是这么轻易退兵的?呼揭人多半是绕过沙漠逃走了,这仗一时半会可打不完。
元德景不关心打仗的事情,只关心无端出门的元夕现在何处,倒不怕他迷路,只怕他误闯兵营,要被强逼着搜身,这比杀了元夕还叫他难受。
他看了眼窗外,还是天色灰蒙,沙尘扬起。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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