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我第一次做了件出格的事,在街上将一个小公子给揍了。那时我是真的生气了,娘亲从生下我就身体不好,好不容易给我缝了件新衣,一出门便让那人给沾了一身糖水,是以不由瞪了他,不料他不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无所谓地说“不就是件衣裳?赔你就是!”
我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即便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动手推了他一把,“这是我娘给我缝的,你赔得起吗?”
他也来了气,动手推了回来,“有娘很了不起吗?”既然都不当君子了,那就只能动手解决了。没顾侍从的劝阻,我们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也许真是不打不相识,再次见面时,我成了他的伴读,他成了我的好友,也是自那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娘亲生下他便去世了,我们初遇那天是我的生辰,亦是他的生辰,更是他娘亲的忌日。
我成为他的伴读,父亲其实不太愿意,因为他觉得他背后没有家族支撑,日后难成大器,无奈皇命难为。
我却是极开心的,因为他将我自小奉为圭臬的义礼视为无物,凡事皆随心随性,让我豁然开朗。只是时日一长,父亲自然看出了些端倪,为了避免父亲猜疑,我开始学会了隐藏本来的自己。在父亲面前会佯装与他只是泛泛之交,在他面前才会做自己,释放心中的离经叛道。有时候,我会有些羡慕他,虽自幼建府无人可亲,但正因如此,也无人拘束他,不像我这般,几近扭曲,躲躲藏藏。
“我要造一个锦绣山河,可要一起?”
“乐意之至。”
在我们十岁那年,他如是说,我如是答。人生如逆旅,我亦为行人,循规蹈矩地度日虽未为不可,但未免无聊不是?
自此我科举入仕,进翰林、入兵部,至侍郎、拜尚书,只为看看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他也收敛了之前的随性,权谋武艺、任职练兵、乃至施惠于人,皆不遗余力且乐在其中。
在外人眼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狷狂,只是这个外人不包括陛下,陛下对他的浪子回头甚为欣慰,渐渐改观并日益器重,派他到兵部任职、到军营历练、处理各地灾情……一步步地,他成了万民敬仰的将军,一个名副其实的王爷。
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定是步步为营,陪他在这风云诡谲中主宰沉浮,谁料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只知道看到她一袭素衣,从马车上缓缓下来时,一瞬间,我忘记了和怀丘的约定,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不知不觉随她而去。
她独坐于坊客寥寥的窗边,乌发素簪、冰肌莹彻,栖息在柔柔的日光里,沉浸在手头的书中,让我心也跟着暖暖的,脚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见她被妄议,我忍不住相帮,想不到她却以一桌饭菜作为答谢;每日都会故意路过济书斋,盼着再次看到期盼已久的身影;知她受伤,想上前询问,更想将藏在袖中的药给她,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见她抱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群中,多希望自己恰好在她身边,而不是站在远处对着她的亲人心生嫉妒,也是那时,我才坚定,我希望以后的日子,有她在身边。
在宫宴上遇到她,是我了解她最多的一次:第一次见她着宫装,第一次听她咄咄逼人、第一次听她谈曲,第一次发现她不经意的小动作、第一次看她如何用膳……
只是为何在她束手无策时,我也无计可施?为何在她危亡之际,我却没能在她身边?
与她相遇的时日屈指可数,可我却将七情六欲体会了个半。怀丘说我入了她的迷障,我笑而不语。
一直以为她对于我就是一湖山水,怡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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