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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眼神，就让他痛彻心扉。

懊悔，恐惧，慌乱，他想起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兵临城下，看着人仰马翻，看着血流成河，也不像现在这样，没有招架之力。

他所有的处心积虑，他所有的谋划部署，在她的一记冷眼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

宁霜死了。

死在一个喧天箫鼓的夜里，死在他的眼前。

她恨他入骨，可惜杀不了他，或是终究狠不下心，舍不得他死，或是宫中防备森严，她无法得手，又或是不愿让他如此轻易的死去，她要他活着，生不如死。

她以生命献祭，一舞终了，死在自己的匕首之下。

她要他生不如死，她做到了。

她以鲜血为刃，割开了他的喉咙，完成了一场以情为名的谋杀。

宁霜这个名字，在他心底烙上一道伤疤，即使是寂静无人的夜里，他也不敢想起，不敢回忆。

后来……

后来的事，他已记不清了，清洗朝堂，平定内乱，他亲自率领几十万大军去了前线，带着郑国铁骑踏平天下。

他从不畏惧名声，出其不意，下手残忍，与士兵同吃同住，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像是站在红尘之外，看着自己马踏边关，看着臣子歌功颂德，看着异国的君主低下高贵的头颅，俯首称臣，看着自己立于高台之上，头戴冠冕，负手而立，俯瞰众生。

大婚那日，他牵着齐国的另一位公主，面容庄严。

身侧的美娇娘青葱年少，脸上带着娇羞，依稀有她的模样。

是夜，他独自一人站在高阁之上，昂着头，微微怔然。

那一日，他也是站在这里，目送她远去。

离开他的国家，离开他的生命。

礼乐大盛，万民夹道，仪仗缓缓前行，身后抬着数百抬嫁妆，他以公主之礼送她，不顾百官阻拦。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眼眶一酸。

今天的月亮，和她离开那日的好像。

他还记得她趴在自己怀中，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问他何时给她一个婚礼。

他今日大婚，身侧的人却已不是她。

江山如画，美人芳华，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容与愣怔了片刻，看着最后一章底下的完结感言，看着苍白无力的“已完结”三个大字，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心脏仿佛哽在了喉咙口，进退两难。

他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迅速的涌进来，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好过了一些，压在胸口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天边是浓重的暮色，落日西沉，砸在地平线上，只留下微弱的夕光。

身后的嗓音响起，一直在他身边偷看的周翰咂了咂嘴，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丫头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

容与垂着眼，“……她才十八岁。”

“十八岁怎么了，老子最大的遗憾就是高中没早恋！”

容与看着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