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像抱进去,还没放上桌,跪着一动不动的方明曦有了反应,她朝他伸出两手,“我来。”
没说话,寸头将相框递给她。
灵堂寂静,谧然无声将一切细小动静昭显放大,烛火跳动仿佛也有了确切声音。
方明曦跪了很久,日头渐渐下落,缀在天际尾端,她一声不吭,成了蒲团上的一根木桩。
寸头先撑不住,他倒还好,来回几趟办事途中趁空填饱肚子,方明曦和肖砚两人除了早餐,中午都没进食。
眼见时间已近傍晚,寸头小声和肖砚说话:“你中午没吃东西,我去买点回来……?”
肖砚还未张嘴,寸头指指里面道:“她那样也受不了啊,等会晕了怎么办。”
喉咙里的话拐了道弯,肖砚颔首:“去吧。”
寸头应声出门。肖砚岿然坐着,看向昏暗灵堂里那道背影。
她跪得笔直,纹丝不动。
她们母女在瑞城大概没有什么朋友,守灵这一天,凄凄清清,没有一个吊唁的客人。或者除了那些身在医院的共事过的酒楼员工,旁人连她的死讯也未必得知,即使知晓,至多不过一句感叹,再无其他。
四十分钟后,寸头打包几个菜回来。灵堂旁有间供人休息的小屋,肖砚让他在里面摆了食桌。
“吃了?”
“吃了。”
如此,肖砚瞥一眼手机,“老关刚刚打电话给我,你回他,然后开车回队里安排一下。”
“那砚哥你一个人……?”
肖砚一脸平平。他向来不是需要别人费心的人,寸头收了多余的担忧,动身,“行,我这就回去,晚点电话联系。”
寸头去取车,引擎轰鸣声很快离远。
肖砚步入灵堂内,行至方明曦身边,“起来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
肖砚看向遗像上,方明曦挑的照片是金落霞年轻时拍的,妇人的面容亲切,笑起来很温婉。
“你如果晕倒在这,她想必也不会开心。”他说。
她一天没吃东西,他同样也是,方明曦默然几秒,提腿站起。肖砚扶她,她跪得太久膝盖打颤,借着他的胳膊撑起,缓了半天才站稳。
侧屋中央摆了一张低矮食桌,方明曦和肖砚面对面盘腿坐下。
无言进食,室内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方明曦实在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就放下。肖砚也停筷,谁都无话。
时间滴答流淌,食物热气飘起白烟。不知过了多久,方明曦沉沉抒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她。”方明曦垂着眼,视线停驻在汤面上,实际不知去向了哪,“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图什么。”
她声音干哑,一整天没喝水,并未因喝了几口汤有所好转。
肖砚没说话。她需要的只是聆听她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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