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自己要哭,拽了枕壶,掉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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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回长安,一路倒悠哉悠哉。最初几日枕壶还有些疲惫,独处时便露出哀伤的倦容。我知他辛苦,也不点破,只是换着花样逗他开心。近些天便好多了。
师兄与我们同行了三日,第四日清早,便一声不响地飘走了。
“师兄生我们的气了吗?”我撑着下巴看蓝天,估摸着师兄便是在天色将蓝未蓝的时候御剑走的。
“师兄不像你我,镇日清闲。”枕壶笑道,“长安城百废待兴,还得多劳他辛苦,哪有时间与我们在路上耗。”
我也笑,“既然只剩了我们两个闲人,索性便一路玩回去,当作散心了。”
主意既定,我和枕壶便兴之所至,随意游走。一路的名山大川、江流湖泊看了个遍,再把沿途城市的花街游了个彻底。
倒不是我夸耀,能与平康坊相提并论的花街实在没有。
枕壶不如原先讨人喜欢了,大约是晒黑了的缘故。我俩并肩在花街走,再没有香喷喷的软帕从高楼飞下来,轻盈地覆盖到他脸上。
我嘲笑他风光不再,他倒是理直气壮,笑眯眯搂了我的肩膀,说:“我身边不是有夫人在吗?夫人替我挡了桃花。”
我说:“原先扔帕子、洒香笺的时候,我莫非不在?”
“原先你也是在的,”他手指摩挲着白玉的扇骨,慢条斯理地说,“可你原先还不是我夫人。”
我:“……”
如此一路,竟也慢慢晃回了长安。大清早,我背了个小包袱收拾收拾进城,远远的就看见土灰色的城墙横亘在那里,像沉默不语的巨人。城墙上三三两两栖着灰麻雀,这鸟模样生得不美,唱得也难听,妙就妙在它的朴素。
城里确然是一派的百废待兴,清理粉刷过的金台玉楼如旧日一样鲜丽,但隔过一条碎石嶙峋的街,便是被烧成了灰烬的废墟。据说安世子兵败如山,仓皇辞长安,在仓皇中还不忘点一把火。他主意打得很好,史书上也有不少人玩这一套玩成功了,可惜天不遂他愿,当晚便淅沥沥下了一场大雨,赶来的唐军就着大雨将残余野火尽数扑灭了。
我与枕壶匆匆绕过街坊,赶到了我们的家。
正门口的红色大门缺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歪歪斜斜,欲倒而未倒。在这荒凉破落的正门口,沈安乐搬了把靠背椅子,左手端着青瓷茶杯,右手握着一卷书,正摇头晃脑地念着。瞧他这样子,半点不像是坐在家里废墟前,倒像是学堂里的启蒙生。
他椅子吱吱呀呀地往后靠,两条腿支着,两条腿悬空着。枕壶向我“嘘”了一声,绕到他身后,伸腿一踢,他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青瓷茶盏应声碎了。
“哪个小崽子敢逗你安乐小爷!”他利索地爬起来,气冲冲地转过身。
“呃,少爷……”他转过头就目瞪口呆了。
我笑吟吟上前,对枕壶道:“你不厚道,安乐替我们守家门,你不但不感激,还害人家。”
枕壶哼了一声,手指一指只剩半边的大门,“就是这么替我们守家门的?回来这么些日子了,大门坏了,也不知道修一修。”
沈安乐很委屈地说:“哪里的话?小的是奉命在这里等您两位的。陛下赐了新宅子,那边悉数安顿好了,只等少爷夫人去住。”
枕壶听罢,便拱一拱手,“倒是我冤枉你了。”
“什么新宅子?”我问,“在哪里?”
他遂招了招手,一辆马车哒哒地驶了过来,我们上了座,风驰电掣地绕过长安城的街道,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面前。
“皇帝倒是很心疼你嘛。”我斜着眼睛向枕壶道。
枕壶摸了摸鼻子,拢拢衣袖,淡然道:“这屋子再好也没用,入夏了,我就该赴任了。扬州那边夏天又湿又热,也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我不理睬他这扫兴的话,兴致勃勃在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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