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急道:“你当真要我把心剖出来是不是?”
枕壶沉吟道:“我可以去。”我正大喜,他便徐徐又道:“但你得把你藏的传奇本子通通给我,镇日里看的是什么玩意!”
到底,我牺牲了一屋子的传奇本子,换得枕壶拎着药包去探望庄致致。我倚着枕头,喟叹自己造孽。身上终究没有好利索,闹了一阵已经疲惫了,便缩进被窝里又沉入酣眠。
待我身上大好,已过了十月。十一月天气已然彻骨地寒起来了,我披了身翠羽斗篷,手扶着铜炉向庄致致府上去。待通报过了,小丫鬟便垂着头领我游过曲折的廊到了后院。冬日肃杀气息,草木凋敝,园子里一片倾颓之色;庄致致手中捏着一枝梅花,身披玫红色的大氅,搭着白狐裘的坎肩,婷婷袅袅立在庭中,又富贵又风雅,如彩帛剪的人形。
她见我来了,淡淡地笑一笑,说:“烦劳你跑一趟了。”
“我早该来的,”我说,“可惜被身上的病绊住了。如今才来,是我失礼。”
她将手中捏的那枝梅花递与我,我手足无措地执着花,寒风瑟瑟吹着我的指节。我道:“不如我们进屋谈。”
“陛下同我说,他会尽量让我与沈枕壶开春成亲。”她忽然说。
我茫然道:“我们进屋去谈吧。”
“你恨我吗?”她问。
我嗫嚅道:“我们进屋去吧……外面好冷。”
“你想恨便恨吧,”她说着,执了我的手进屋去,“我也挺恨自己这样。”
我在屋里被暖气烘活络了,才思考起庄致致的话来。这算什么回事呢?最近旁人都不提这档子事,我只当作没有了;却不想圣旨哪有轻易收回去的道理。兰图师兄的话也不起作用吗?那我可没有旁的法子了。我生平最大的倚仗便是师兄,师兄都办不到,那天底下一定没人能办到了,这是命。
庄致致坐定,春、色上脸,格外娇俏。我想着,这样的女孩子嫁与枕壶,也算不上坏。她抱来古琴,问:“你会弹吗?”我懵懂道:“会。”师姐向来很以自己的琴技为傲,我耳濡目染也会一些;可惜同我其他的本事一样,是个半吊子。
“替我弹《渡河》,行不行?”
《渡河》是衡国名曲。衡国向来乐舞盛行,能在那里混成名曲,水平自然不会低。衡国国都大梁有河椿江纵横而过,据传江上曾有男子抚《渡河》,女子舞《渡河》,曲终舞毕两人携手长笑,登月羽化而去。这样的名曲我自然是弹过的,可师姐说了,我心境小家子气得厉害,没那种椿江水滔滔,千古江山浪淘尽的气度。
我遂慢吞吞道:“行是行,可我弹得不怎么好。”
“无妨,我只是想跳舞。”庄致致沉默半晌,道。“我好久没有跳舞了。小时候在塔上,我每一天都跳。”
于是我便抚琴,她褪下玫红色的大氅,露出里面青色的长裙来。我抚得断断续续,时不时还弹错几个音;她跳得也不如何。我是底子本来就差,她不然;她辗转腾挪流畅自然,显见功底好得很。可惜心境与《渡河》大相径庭,《渡河》空阔豪迈,她却舞得无比凝滞,一举手一投足全是牵牵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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