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栖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殿下欲往何处?”
是啊,无处可去了。原本南苑的家,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立足之地。大邺的好多公主婚姻都不完满,原来自己也逃不出这个宿命。
不停有前方的消息传来,今天到了汝宁府,明天又到了开封,众说纷纭,弄得城里哀鸿一片。会不会打进京来?会不会改朝换代?老百姓是极易受到鼓动的,有人到处散播流言,把南苑王叛变的罪过归咎于她,长公主府成了京城百姓的战场。上千人到她府门前堵人,骂她对不起祖宗基业,骂她是大邺的罪人。婉婉已经出不了门了,隔墙听着漫天的叫骂,呆呆坐着,像木头桩子一样。
总得有个触手可及的人来承受谩骂和痛苦,她就充当了这个角色。可是她何错之有呢,从出降到现在,她一直活于他人之手,为什么国泰民安时没有人来感激她,一旦发生变故,她就是千古罪人?
她坐在院子里,委屈到了极致,流不出眼泪。千夫所指,是她的哥哥和丈夫转嫁她的,她连叫屈都不能够。
“合德长公主撺掇她男人谋反,当够了公主,人家想当皇后啦。”
“自个儿缩在王八壳里,叫咱们的儿子出去拼命……”
“不要脸,上炕男人下炕鞋,八大胡同的粉头都比她强!”
婉婉手里攥着良时的汗巾,一哆嗦落在地上,浑身颤抖,连拾都拾不起来。
铜环劝她进去,“何必听那些糊涂虫的浑话,他们专挑软柿子捏,有本事上西海子找皇上去,在咱们府门前耍什么威风!您放心,千户已经打发人通知东厂了,那头一来人,管叫他们个个脱层皮。”
婉婉两手捧住了脸,“早知如此,我死了倒干净了。”
铜环不许她这么说,和小酉两个硬把她拖回了屋子里。关上门,外面的喧嚣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及到傍晚人都没了,据说是被番子打散了。
她现在的处境,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其实不单老百姓,内阁的人也是这么看待她。当初她和谢道直、杨昀的对峙,到现在成了笑话,就连她因此滑了胎也是活该,是她不修来世的报应。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天天像在火上烤。她和小酉说,好像油碗要干,小酉只是嗔她:“您才多大年纪,说话儿就干了?咱们都知道您不容易,您活着不是为别人,是为您自己。”
她就这么水深火热着熬了两个月,忽然有一天余栖遐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王鼎及手下战将俱被诛杀了,贵州军由南苑王全权接手,如今安顿在安东卫。南苑王亲自押送楚王和长沙王入京,不日就要抵达了。
她手里捧着杯盏,咣地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这么说……他没有谋反?”她站起身,扣住了余栖遐的腕子,“我就知道……他不会那样做的……”
余栖遐连连点头,“王爷不过是假意投诚,九江一战中调转枪头,和关宁铁骑联手,将王鼎等人一网打尽。王爷是平叛的大功臣,这下子皇上总该对王爷放心了,殿下就要苦尽甘来了。”
事情忽然有了转机,仿佛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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