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二胡声音在他身后如流水似的恬淡婉转,伴着微风在夜空飘散,转淡,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过。
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不着寸缕的来,一抔黄土的去,没有谁的生命比其他人高贵。
然而世间又非事事公平,每个人的命运与际遇各不相同。
是否生来要有足够的幸运才能活得更游刃有余,别人眼中遥不可及的星星,仅是首饰盒里一颗珍珠,别人求而不得的事物,轻易便能唾手可得。
高级定制的包包,镶满宝石的高跟鞋,昂贵的名车名表。
机会,权利,荣誉,地位。
包括爱情。
“南希,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装潢得大气沉稳的书房里,南玥站在实木办公桌前,形容肃穆地问。
南希在她几步之外面对面站立,眉眼间透着一丝麻木,开口时,嗓音是有异于平常的干涩沙哑:“我考虑得很清楚。”
南玥不禁叹了口气,闭目揉捏眉心:“你真不至于这样做。”
南希的表情无悲无喜:
“我不想和任何女人结婚。”
这句话不知踩中了南玥哪根神经,她突然间怒火中烧:“这又是为了那个人吗?!你找个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个人样吗?三天不吃不喝,抽烟酗酒,梁慎打电话通知我时我还以为你死在家里了!”
那天她匆匆赶到医院,见到病床上明显地消瘦又落魄的弟弟时,差点不敢认他。三天没有换衣服,没有刮胡子,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低血糖电解质紊乱,空腹大量摄入酒精引起严重胃炎,跟他说话也不理不睬,仅是麻木地躺在那里形同尸体,她简直是又气又心疼。
“南希,爸的情况很不乐观,可能撑不过这周了,现在正是需要我们打醒十二分精神备战的时候,这一场硬仗,我们必须要赢。你别在这时候糟蹋自己的身体,为些无关的事情分神,好吗。”见他不回话,南玥神色凝重地,甚至算得上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南希垂眸不语,表情淡漠的面庞因为消瘦而雕削出几分刚毅的线条。
良久后,他忽然轻声启齿,说出一句与话题无关的话:“姐,你有想过我真正需要什么吗?”
南玥一怔。
“不扯我了,我成年了。”南希疲惫地伸手抹了把脸,“你有想过,你唯一的儿子,小臻需要什么吗?”
这个话题使南玥应激性地愤怒了,她重重拍案,立刻如刺猬般张开身上所有刺,拔高音量应战:“你是想说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吗?!你们这些人,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价我!我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吃了多少苦,你们又知道吗!”
南希用一种悲哀的眼神凝视着她,语气异常的虚无,犹如一堆燃烧过后的灰烬:
“姐,你怎么还没发现……不知不觉间,你变成了第二个母亲。以后,小臻将会变成第二个你。”
南希,南希。
他小时候不知自己是带着母亲的“希望”而出生的,他以为他像所有普通家庭的孩子那样,身上寄托着父母的爱与希望。直到再大一点懂事后,他才明白大人间的结合有时未必是因为爱,孩子的出生也可以作为与另外一个女人抗争,重夺家庭地位的筹码。
最后,她又绝望了。
无数个静冷无声的夜晚,在空旷的大屋子里,母亲将他们姐弟俩拉到跟前,抱着他们流眼泪,哭诉生活的不如意,哭诉人心的难测与无情。她太苦了,太难受了,体内已装不下那么多情绪,辄需有容器倾吐出来。无数个夜晚,她的话语与眼泪在月色下凝成毒液,一点一滴地灌注在一对儿女的心灵,悄悄孕育出仇恨的种子。很多年来,他从母亲身上感受过屈辱,悲愤、抑郁、绝望……唯缺爱。
他成功继承了母亲的偏执,而他的姐姐南玥,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行走在争权夺利的悬崖边上。为了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在股东面前站稳脚跟,她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与毫无感情的男人结合;为了巩固在公司的地位,她可以牺牲亲子的相处时间,冲击更高的事业;如今,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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