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快走到宿舍了,付墨的回复才到:好。好好吃饭。不用管我,晚上早睡。
顾舟澈唯恐他真的在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回复道:好,你也是!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摸到了两支棒棒糖。圆滚滚的糖果透出清甜的水果气息,他抽了抽鼻子,想起那天付墨的肩膀。
摇摇晃晃的车上,他的心好像也被晃昏了头。
城市另一端,付墨整个人陷在昏暗的床里。屋子里门窗紧闭,窗帘拉着,床头柜上凌乱躺着几个打翻的药瓶,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屏幕。
他一只手臂伸长松松地握住手机,失神一般看了许久,难忍刺目的光源般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忽然爬起来,踉跄地冲向洗手间,抱住马桶呕吐起来。吐完倚着一旁的洗手台,保持一个姿势十几分钟后,整具身体慢慢的倒下去,躺在了地上。
第23章二十三
在反反复复被失眠和绝望痛苦包围的年纪里,付墨并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他是很聪明的少年,懂得自救,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买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药物尝试着帮助自己,劝说自己活下去,但懂得自救,不代表懂得接受。在他一次又一次懵懂地负面情绪压制在体内、任由自己在黑暗里忍过一个又一个没有出路的白天黑夜的过程中,他过分疏忽了心理作用带来的肉体折磨,悄无察觉自己已经滑到极其严重的悬崖边缘。
没有源头的神经疼痛无法依靠药物纾解,并发的耳鸣、焦虑、失眠甚至呕吐都让这种疼痛变得汹涌且难以忍受,更可怕的是,他常常能感知到这一切的到来,却对此毫无办法。
付墨躺在洗手间的地砖上,他似乎是清醒的,又好像在梦里。忽而身遭一切都在旋转,天地颠倒到让他的心肺都好似脱离重心,肉体和灵魂都在剧烈撞击下飞至不知道何处;忽而不算窄小的空间忽然四面八方压缩下来,连空气都被吝啬地尽数挤空。他几次艰难地睁开了眼,眼前模模糊糊被汗水刺到五光十色;胸口很痛,像是那天晚上顾舟澈在黑暗里一头朝他撞过来,当时他的后背用力擦到了砖墙上,但心里却比过往十几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愉快。
顾舟澈。
付墨浑身是汗地脱力地闭上了眼睛,这三个字凭空出现在空气里,轻飘飘地朝他落下来。
李幸周五当天并不在滨北,他出差去隔壁市了,接到老魏的电话之后紧急赶了回来。付墨电话打不通,敲门也没人应声,老魏说他之前生了病,这是其一;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虽然安稳又听话,但因他而来的隐患并没有消除,他要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这是其二。哪怕对方如他来时那般随性地走了,李幸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这些都是出自理性层面的考虑。
然而真正等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在洗手间找到付墨的时候,李幸不妙地预见,真实状况比他想象地要更加糟糕。
他先仔细问了老魏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周三开始付墨状态就出现异常、顾舟澈请了周五的假、说是学校有课外实践;周三晚上付墨还神智清醒地给他开门,答应他好好吃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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