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
徐嘉秬笑道:“大人过谦。我回去仔细思想,觉得大人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对孔夫子未免苛刻偏颇了些。”
不想她追上来是要与我讨论孔夫子,我甚是诧异。想起启春说她好与人理论,果不其然。只听她接着说道:“冉有为鲁季氏将兵,与齐战于郎,克之。季康子问冉有道:‘子之于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道:‘学之于孔子。’[18]可见孔夫子于兵法并非不通,不然怎能教导出冉有这样的将才?夫子并非不知治国也要刑法和兵事,只是他心中的大同之邦,是民皆贤德,讲信修睦,于刑法军事,期待或可不用,或可少用。大人说是么?”
正文第12章女帝师一(12)
我略略思量,只得道:“徐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春秋乃是乱世,百姓于困顿之中,挣扎苟活。衣食不继,子女难顾,戍守四方,疲于转输,又如何让他们领会仁义礼乐为何物?李广难封,孔子不王,或命当如此,或时势使然。然而不侯不王,又当如何?一为名将,一为至圣,远胜无名之侯,堪称千古帝师。又何须后人唏嘘叹惋,为之辩解?”
徐嘉秬一怔,不禁叹服:“大人心胸广阔,我自愧不如。”
我笑道:“我辈本是女子,读书只为明理。区区见识,不足挂齿。”
徐嘉秬笑道:“恭聆惠训,受益匪浅。是了,我是六月十五的生辰,未知大人的芳辰是……”
我笑道:“我是三月初六。如此我年长三个月,便斗胆称徐大人一声妹妹。”
徐嘉秬道:“姐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我笑道:“闲来无事爱画几笔美人。技艺荒疏,涂鸦罢了。妹妹呢?”
徐嘉秬道:“恰巧妹妹会些山水,如蒙不弃,日后正可切磋。”
我笑道:“求之不得。”
回到灵修殿,我呆坐了好一会,扶着青瓷茶盏的指尖不由颤抖。芳馨道:“姑娘不若去睡一会儿。”
我叹道:“我睡不着。”
芳馨道:“奴婢斗胆说句不知高低的话。姑娘的年纪虽小,心思却也太重。”
眉眼在碧绿的茶汤中一晃,碎成无数道扭曲的目光。“难道杜衡的话说得不对么?”
芳馨道:“谁做太子是圣上的意思,哪里能怨到娘娘们的身上,更与大人不相干。大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余的自不必理会。”
我笑道:“杜衡说的人彘,姑姑可知为何物?”
芳馨一怔:“‘人彘’惨祸,奴婢也略有耳闻,皇后虽不喜欢周贵妃,可究竟也不曾害过她。杜衡竟将皇后比作吕后,实在不伦不类。”
我坐在案前,望着殿外新送来的几缸丁香花,幽幽一叹:“但愿真是不伦不类才好。”
四月初八一早,从皇后处请安回来,宫人们便将高曜的物事陆续搬到长宁宫来。午后,我亲自到守坤宫去迎接他。转过照壁,只见院内插烛似的侍立着十来个宫人。一个梳双丫的七八岁小丫头笑道:“朱大人来得早,皇后正与殿下赏花,奴婢领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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