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季昀承的马车就要突围而出,慕阳忽然喝令道:“放箭。”
几乎立时,弓箭破空应声而来。
为了方便行事,这俩马车并不是季昀承的,而是在帝都随意买的,防备不及,马车顿时变成了刺猬,甚至有几只箭穿过车壁,直射而入。
“快走!”
车夫猛拉缰绳,向前疾驰。
慕阳见状,咬了下唇,道:“全部射马车。”
刚才的箭已经穿透,再一次,定然会有不少箭射进。
第二轮的箭镞更加密集,几乎笼罩了整辆马车。
虽然被季昀承的护卫挡下些许,可依然有不少落入马车中,而马车也已经驶出了弓箭攻击范围。
微风掀起车帘,慕阳的瞳孔突然急速收缩。
披散了一肩的长发乌黑从马车中探出,遮掩住来人的面容,深紫近黑的锦袍依旧华丽无匹,他怀抱着一个满身是箭的女子高站着回看她。
那个女子是久离,她挣扎着攥住季昀承的衣袖,唇角逸血,脸色灰白,季昀承反手抱紧了她。
距离太远,季昀承眉目已不是那么清晰,可慕阳分明能察觉到他神色中的冰冷,几乎满目的阴霾。
一时之间,慕阳不知道是该庆幸季昀承还活着还是应该后悔方才没有下手更狠些。
他对着她动了动唇,轻吐出一个字。
听不见,也无法辨别。
……这次,他应该会恨她了罢。
手指攥紧,指甲几乎深陷入肌肤,痛觉也有些麻木。
没用了。
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慕阳合了一下眸,径直转身,大踏步远去。
在兵部连续工作了十几日,慕阳终于病了。
玄王朝派出的是十来年未上战场的老将军耿飞,这位老将军极擅长防守,于攻击却并无多少建树,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天下人面前,只守不攻太过懦弱,这一场仗也就打的格外艰辛。
倒在榻上睡了整整一日,爬起床,大脑晕眩,喉咙肿痛。
书童煮了冰糖雪梨期期艾艾的跪在她榻前,若是过去的自己,恐怕早就叫人将书童拖了出去,但是……事已至此,迁怒也没有意义。
就着书童的手喝了两口,滋味甜而不腻,极是甜爽可口。
书童小心地偷瞄她:“公子,不生气了……?”
慕阳摆了摆手,不想说话。
脚步声退去,很快又走近,她不耐烦的抬头,银白色的身影缓缓逆光走来。
像是忽然松懈下来,慕阳声音沙哑道:“重夜……”
重夜摸了摸她的头,从床头的柜台里取出那只竹笛,放到唇边轻轻吹奏,笛声幽然而起,轻灵空幽,如同每一次弹奏的那样,让人心神不觉平静下来。
笛声被渐起的咳嗽声打断。
慕阳难以抑制的咳了两声,捂住心口,胸前突然一痛,再摸去,那枚挂着的玉佩骤然显出一条细长裂缝,不断蔓延开。
掌心是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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