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秘书（1 / 1）

第二天，唐云生给钟一鸣带来了为钟一鸣遴选的秘书，一个眉毛很浓的青年。

“你叫薛攀？”钟一鸣一口叫破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因为他发觉太巧了，这个年轻人正是昨晚纠缠黄丽的那个醉鬼。没怎么留意，却记住了他那两条特别浓黑的眉毛和大众化的名字。之所以记住d的这么牢固清楚，是因为这个叫薛攀的青年醉酒大闹的时候，钟一鸣第一个念头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薛蟠，那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薛大爷。

薛攀没怎么着还在迟钝着，却是把唐云生给吓坏了。选择薛攀给钟一鸣做秘书是他和马林秘密商定之后的结果，昨天晚上才商定好的，这个钟一鸣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秘书的人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能明着安插亲信，也不给他送去一个能干的狗头军师。这个薛攀正好是符合要求的不二人选，薛攀此人名牌大学毕业后，据说在省城谋到了差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人了女朋友也丢了，还被一脚踢到了青桐。来青桐之后，整个一个神憎鬼厌的货色，整天就知道泡在酒缸里。

薛攀叔叔以前是个是人大副主任，退下去几年了，发挥发挥余热就给这个薛攀找了一个差事——前任县长的秘书。要说这个薛攀虽然是县委秘书处里出了名的烂泥，但是却傻人有傻福。当初他叔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他争取了前任县长秘书的位置，没想到这小子不上进，不久便被踢了。但是好就好在此处，如果没被踢的话，这小子也可能陪着前任县长去唱铁窗泪了。

马林思来想去，也就这团烂泥能给钟一鸣添点儿堵了，就授意唐云生来操作这件事情。但是唐云生此刻却是后悔不跌，对于“钟霸天”的名号，他可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钟一鸣怎么认识薛攀的，但自己找这么一个整天酗酒闹事的醉鬼来给县长做秘书还不被一眼戳穿了？

人既然送来了，钟一鸣就没有挑刺儿的道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此刻如果断然拒绝难免会给人留下一个跋扈县长的印象，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拒绝。酒品并不能代表人品，何况是牵涉感情的事情。薛攀昨晚随然是在闹，却是发乎情，而不是没头没脑的胡乱纠缠。

钟一鸣留意到黄丽痛苦的表情和见到薛攀那一刹那的脸色苍白，但他认为那并不代表厌恶反而有一种愧疚。钟一鸣就觉得两人之间肯定是有很深的纠缠，绝对不是薛攀单方面的胡搅蛮缠，欺男霸女的行为。看了唐云生送来的薛攀的履历，钟一鸣也看不出问题。不管怎么样，都先试用一段时间吧。真不行的话，过段时间再重新物色一个便是。

薛攀似乎还不敢相信好运气会再一次降临到自己头上来，上一次是叔叔破着老脸才给自己弄了一个县长秘书的差事。可是很多罪恶的交易和内幕他都不想参与，结果显而易见的被踢出局了。为了这件事，叔叔差点气的脑溢血，新亏抢救的及时。可是这次可没有叔叔帮自己了，为什么好运在一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

薛攀不是一个不知上进的人，可是一直生活在逆境中让他不得不用醉生梦死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在泥沼中的人总是停不下来挣扎的，结果越挣扎就越深。薛攀就是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越陷越深的。昨晚的事情醒来以后令他深深的自责，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伤了小丽的心吧。薛攀其实明白，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黄丽的心还是在自己身上的，可是自己怎么能让这个自己爱的女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曾经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便堕落凡尘。这个反差令薛攀自暴自弃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友黄丽，最终在无止境的争吵中两人结束了这段起于美好而终于仓促的感情。

小丽是不可能回到自己的怀抱了，但是被别人心疼着爱着也不错。薛攀能看的出来孙勇也是很爱黄丽的，高中的时候，薛攀和孙勇、黄丽三人就是最好的朋友，两人同时喜欢着黄丽。最终黄丽选择了才华横溢的薛攀，而孙勇却因为高考落榜而去了林泉县复读，一个人远走他乡，退出了这段感情角逐。而恰恰这段经历就成了薛攀后来的心魔，对于黄丽当初选择了自己而没有选择孙勇，薛攀固执的认为是黄丽爱慕虚荣，是因为自己考上了名牌大学，有了一个好前程才选择了自己。这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薛攀的心里。

可能初次面对爱情中的男人总是自卑的，起初在薛攀春风得意的时候，这根刺没有出来作祟。而这根刺在后来薛攀落魄的时候，最终被无限放大成了压垮两人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女人可以忍受男人因为受伤而释放出的负面情绪甚至无休止的争吵和谩骂，可以忍受男人的堕落。甚至黄丽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男人一辈子站不起来没那么自己就陪他落魄一辈子。可是黄丽无法忍受薛攀对她纯净爱情的怀疑，她所有的付出都被薛攀的怀疑全盘否定了。这么多年的风雨，难道在这个爱之深的男人心里自己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唐云生走后，钟一鸣和薛攀浅谈了一下，就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下午薛攀都沉浸在对过去时光的深深自责之中，他后悔，他厌恶自己。可当这个机会落在手中的时候，他又觉得前面无边黑暗中亮起了一盏小桔灯。

看着办工作前，这个年轻的钟县长蹙眉深思的样子，薛攀觉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坐上他的位置吗？努力就有结果吧，薛攀心里一下子涌出了了许多豪情，曾经的自己可以，那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都已经是自己的老板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不奋斗？眼前又浮起了黄丽温婉的笑，薛攀渐渐释然了。

“你好，我就好。”薛攀在心里默念着。后悔也没有用，薛攀此刻心里虽然很渴望黄丽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她更明白人不是货物，爱她就要尊重她。自己犯下的错酿下的苦酒，那么就让自己用一生去品尝好了。

不能再拖了，就近这几天。自己这个县长上任之后第一次乡镇领导碰头会必须要召开了，钟一鸣忙碌的盘算着，大脑里飞速的筹划着明天要说什么样的话，透出一种什么样的理念。习惯性的伸手那身边的茶杯准备去倒水，可摸到的却是满满的一杯茶水，不温不烫，喝着正好。心里有点异样，以前虽然也当过一把手，但时间不长没被人这么细心的伺候过。举目四望，这几天因为刚来需要看的资料比较多，许多自己扔的乱七八糟的稿子被整理的整整齐齐。

秘书也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在领导办公室对面。整个下午薛攀都在整理和打扫两个办公室，钟一鸣也在暗暗观察这个自己人生第一个秘书。仅仅从打扫卫生这一件事情，薛攀可以说比自己这个市长秘书强太多了。几个月的市长秘书，钟一鸣印象中从来没给相国涛扫过一次地，都是专门的清洁人员打扫的。

秘书按组织上的安排是协助领导处理工作的工作秘书而不是生活秘书，虽然单位规定秘书是不需要干这些杂货的。但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许多秘书都是两者都兼任了。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清洁工在清理的过程中窥见领导的秘密，都是由秘书亲自打扫和清理的。

薛攀打扫的过程很缓慢，很仔细。许多钟一鸣昨天打扫的死角和不彻底的地方都重新清理的一尘不染，而且绝不弄出声响惊扰钟一鸣或者露出疲惫的模样来邀宠。

“小薛，你先来坐下咱先聊聊。”钟一鸣看到薛攀清洁工作告一段落之后，伸手招呼道。

待薛攀坐定之后，钟一鸣却说出了一番令他如遭雷击的话来。“小薛，你来说说昨天晚上四川饭馆你是怎么回事吗？”

薛攀瞬间便是脸色苍白，他不知道昨晚自己酒后的行为怎么会被县长给看到了，难道到手的机会又要再次丢失了？不！绝不！“县长，昨晚的事情我没法跟您解释。我只能说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不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您满意，如果不满意您再踢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如果薛攀急于争辩的话，那么钟一鸣即使会暂时留下他，也不会让他留在身边太久，因为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是不可能干出什么业绩的。而薛攀的回答恰恰符合钟一鸣的口味，清者自清，我不狡辩，我只会用行为来证明自己。钟一鸣一下子觉得，自己这个新秘书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那好，你今晚回去起草一份讲话的稿子。我明天要召开一个乡镇领导会议你通知安排一下。”钟一鸣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而是语气温和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