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借口,归根结底是他没有真本事身上,不过比一般人强一些罢了。于元生就去找宋站长,宋站长因为有事没有过来。大概于元生就以为宋站长是对他有意见,故意找借口不伺候他,所以就没有再去找。他姐夫还过来给他的猪仔打针,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这事让我给耽搁了。”王金凤有些自责,“今天,就是刮风下雨,我也得让宋站长过来……”
“你跟宋站长熟吗?”
“不是太熟悉。”
“那你请得动他?”
“这不是请,而是他必须来。这是他的工作,他不应该推脱。”
“他就是不来呢?”
“他不会不来,这种人不过是故意闹腾人罢了,要是于元生多去请他几次,他也会来的。我现在不担心宋站长不过来,而是担心他来了也于事无补,这对于元生就很不利了。他家里没有钱,为了建猪场和育猪恐怕还欠了债,要是这窝猪仔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他的猪场就干不下去了。”王金凤皱眉想一下,接着说,“我觉得我们不扶持拉到,要有所扶持就应该选择于元生这种人。这种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平常总被人瞧不起,一旦这种人都能发家致富,其他人会怎么想,又怎么做?”王金凤看一眼于爱军,“你说呢?”
“这对于那些人是一个刺激。他们……也许你会让他们难堪的。”
“难堪是假,我要他们振作起来才是真的。”王金凤笑一下,“我赶快做饭,吃饭以后我们就去镇上,我得把宋站长堵在家里头,要是找不到他,那就不好了。”
“你打电话呗。”
“不要说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就是有,我也不能打这个电话。要知道,电话里拒绝一个人是很容易的,而且,这件事打电话也显得没有礼貌。”
七点钟以前王金凤到了镇兽医站,宋站长和她有过一面之识,见面很是热情,当听到是请他去为于元生的猪仔治病,他有些难为。但是王金凤没有迁就他的为难,软硬兼施,要他马上就到于元生家里去。宋站长知道王金凤和党委刘书记关系不错,没有好意思推脱,便答应下来。吃过早饭,考虑到天气状况,他没有选择骑摩托车,而是开着他才买来的一辆面包车上路了。王金凤没有同去,而是撒谎说党委刘书记找她有事。一时间,宋站长对王金凤眉开眼笑,面包车开出兽医站大门老远还回头同站在大门口的王金凤打招呼说再见。宋站长一家就住在兽医站后院,宋站长的妻子一直陪在王金凤身边,直到王金凤骑摩托车离开兽医站,她才关上大铁门回家去。
回医院的途中,路经于水华的服装店。三个月之前,于水华到镇上办了这家服装店,据说买卖还可以。因为于水华在草帽村时候,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人就认识不少,再加上她会甜言蜜语地说话,本身又爱打扮,会打扮,所以格外招揽人。因为时间尚早,服装店还没有开门营业。王金凤在门前的两级台阶下停下车,抬头看门上边一张印刷精美的广告牌。招牌很大,长度涵盖了一扇门,两扇窗,共三间房,高度从门上方直抵房子的檐头下;招牌当中一行红颜色大字:水华服装店;字的旁边是两个着装优美的年轻女模特的图像,字和图像的周围是颜色式样各异的衣服,有摊开衣袖似乎要去拥抱谁,有只露一个侧面似乎在故意卖弄风情,有一只衣袖弯起向上俏皮如行云流水……图案的背景从下往上是由绿色到黄色的渐变,色调柔和新鲜,衬托的那些服装的图案和几个大字以及两个漂亮的时装模特的画像更加鲜亮惹眼。
王金凤暗自佩服于水华在广告牌上舍得投入。“制作这样一张广告牌要花不少钱吧。”她想。这时候又飘起雨来。她本来打算等于水华过来说一会儿话再走,见不能够,又不知道于水华什么时候过来开门,就发动开摩托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医院之后,于福举打来电话说因为天气不好,工地上放假了。王金凤感觉不错,于爱军也是很高兴,竟然在病床上哼起了儿歌:小螺号,滴滴地吹,海鸥听了展翅飞……还是昨天的病房,还是和那位老人做病友,于爱军很有些精神。王金凤闲着无事,嘱咐于爱军看好自己的吊瓶,就自己一个人出了医院。她预备去镇图书馆找刘美华老师说话。刘美华老师的爱人是镇国土局的负责人。她走出医院大厅不远,对面看见本村村民,自己也比较熟悉的快七十岁的于振东老汉。于振东老汉以前是一个“牛倌”,脾气很倔,但是为人正直,在村子里有些好名声。王金凤很高兴,急忙过去打招呼,她心里是想对老汉有所帮助。走到老汉跟前,王金凤满脸带笑。
“三大爷,大清早你来医院干什么呀?”
于振东停下脚步抬头直愣愣看着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的王金凤,表情严肃(严厉)而认真,眯缝起来眼睛里也是冷冰冰没有一点感情。他满身包裹得严实,头上带着一顶还算干净的老式人造革瓜皮帽子,两边鬓角的白发连到下巴,变成灰白的胡须茬子。他脸色黢黑,遍布皱纹,因为年纪、脾气和生活等诸多原因,他正直的品行不变,整个人却显得固执、呆板而生硬。王金凤被他瞧得好不自在,脸上笑容发僵,神经几乎不能控制。她强自镇定自己,也幸好是大风加上冰冷的小雨,她觉得于振东并没有发现自己有多尴尬和难堪。
“你!”于振东翻动嘴皮吐一个字,接着就抬腿往医院里走。
“大爷,你怎么啦?”王金凤跟在于振东旁边问。于振东也不说话,只管急走。忽然,他出人意外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王金凤。王金凤收脚不住,差点碰到于振东身上。
“大爷,我们到医院里面去,这又要下雨啦。”
“你!”于振东哼一声,“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村里人修水库的工钱拨下来没有?”
“什么?”王金凤一愣,想不到老汉会问这个问题。
“不要装糊涂!下来就是下来!”
“我们那都是义务劳动,工钱……”
“你等着……”老汉哆里哆嗦(王金凤觉得那大概是被自己气得,或者却是厉害到自己发抖,因为刚才老汉并不是这个样子)抬腿就走,没有迈出一步却又一顿脚回过头来,“小小年纪,安心不善呐。”忽然,老汉又张嘴笑起来,露出一嘴残缺不缺的发黄泛黑的牙齿。他的笑也是冷冰冰的叫人觉不到一点温情,比当前的冷风更叫王金凤经受不住。“前年,”笑过之后,老汉大声说,“我们村搞救灾募捐,全村一共拿出去八百零三块钱,人均不到一块钱。要是那时候你当村长,只怕你自己也不止拿出去这个数吧?”老汉说完话,似乎很得意,脸上短暂地露出一丝很有人情味的嘲笑,但是马上收敛,恢复到原来的冷冰冰。他说完话没有马上走,似乎要看王金凤的态度。但是显然很失望,他气鼓鼓地哼一声,转身就走。这一次王金凤没有跟上去。王金凤心里明白,她和这个倔老头已经没有办法沟通。这时候即使老汉摔倒在地,他也不需要自己过去搀扶他起来。“但是老头的话是四十五
什么意思呢?”王金凤想不通。她默默看着老头走进医院大厅。“什么意思……是说我……应该不是吧。”她想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再去图书馆。她回到病房,把这一事件详细告诉于爱军。
“他是什么意思?”于爱军一笑,“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点意思你都琢磨不出来?”
“我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但是,他什么意思呢?是说我贪污,所以会有许多钱……”
“假如上级真有雇佣工的款项拨下来,你不发给村民,而你又不敢贪污,那么,你会把这笔钱怎么处理?”
“还给政府呗。”
“钱返回去了,那么你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什么?”王金凤皱眉想。
“上级的嘉奖,一个好名声呗。”于爱军怕妻子想明白,迫不及待地说出来。
“那么,他大概是在讥讽我贪图名声吧?”
“什么大概,他就是这个意思。”于爱军笑道,“于振东家里条件一般,三个儿子有两个没娶上媳妇,他自然是希望有工钱了。”
王金凤默默地点头。
“看,我已经被人怀疑上了。”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坐到于爱军躺着的这张床的床头上。“可是,我号召村民义务工修水库难道真是在图一个好名声吗?可是当初我并没这个想法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全村几百个青壮劳力应该为修建这个水库贡献一点力量。我非常愿意参加义务劳动,我觉得,即使这个义务劳动的发起者不是我,或者说我不是村长,我也会乐意参加的。所以,我认为大家伙也都会愿意参加……也许,就因为我是村长,所以我就必须来承担这个埋怨。那么,就让我来承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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