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拔郑新燕使许多人不满意。
“村里都有多少事情办,要那么多跑腿打杂的人?”
当听说工作人员工资全部下调,这种议论少了一点。
王金凤让于定顺在村委办公室的东边收拾出两间屋子,略作修正,作为刘莹和郑新燕的办公室。崔丽作为村“文工团”团长,也不甘示弱,于是那办公室又多了一张办公桌子。
每天晚上六点到八点钟(时间不是固定的,这只是个大约时间),是崔丽最为忙碌的时候。她穿着时新的服装,在办公室门前的空场地里组织舞蹈表演或者练习歌唱。她即是文艺队的队长,又是教练和演员。文艺表演在草帽村是稀罕事,所产生的轰动效应可想而知。自从引进了音响设备,参加的人数又多了许多。于广涛作为村电工负责调试音响设备,被崔丽正式收编为文艺队的音响师。一些个热爱生活,爱好表演的大姑娘小媳妇,妇女老太太总有五十几个人在空场地里唱歌跳舞,学习表演。多数人以健身为目的,她们排成几个横队,跟着舒缓的音乐重复做着李芬老师教的几个简单的健身舞蹈的动作。在舞蹈的学习和排练上,崔丽聪慧灵巧,通常李芬老师会把一整套的舞蹈动作分解开来仔细地教授给崔丽,再由崔丽慢慢地交给那许多人。在崔丽耐心细致的教导和大家的坚持之下,那些舞蹈动作渐而连贯、规范起来,大家配合默契,动作也变得整齐划一,颇具有观赏性。这种健身舞蹈被崔丽列入文艺队的正式表演节目当中,预备在节日演出。文艺队还有唱歌、模仿秀、单人舞、双人舞以及戏曲表演等节目,可谓种类繁多,但是少有精品,这是崔丽不满意的地方。队里暂时没有男性演员,崔丽对此忧心如焚,她细心打听村子里哪个男人爱好文艺表演,工作做到人家的炕头上,可是还未收到成效。她因此说草帽村的男人还不如女人胆子大,有见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因为有几个男同志想参加文艺队,可是举目一看,文艺队里竟然全是女同志。他们因此觉得别扭,也是替自家老婆着想,就没有答应崔丽。崔丽这样持续不断耐心细致地做着工作,也许有一天,她的文艺队会一下子进来许多男同志也说不定。
正值盛夏,权当是在街上乘凉,空场地周围男女老少很多观众。大家耳朵里听着高级音响设备播放出的带震颤效果的音乐,嘴上乐呵呵说着闲话,身体享受着夏日晚上的清爽,眼睛看着场地当中能使他们快乐却并不能使他们满意的表演,心情非同一般的自在、悠闲、舒坦。他们爱好这种表演,愿意观看这种表演,——尽管他们不去参加,甚至还笑话那些大庭广众面前敢于抛头露脸的演员们——毕竟这种表演距离他们太近了,从演员到舞台,没有他们不熟悉的,大家一点儿距离感也没有。观看的同时,大家对场上每位演员自然会有一番评论,这种评论虽然是以聊天的口气说出来,却很有见地,一致意见还是“文艺队长”人最漂亮,舞蹈姿势最优美,唱起歌来嗓音最好,也能够做到不跑调。
于嘉平和于海大打出手的事早已传的家喻户晓,但不如女村长严厉地制止了打架,并且机智巧妙地把书记的工资落下来(工资下调办法是按照原来工资的百分之三十下调,于嘉平工资最高,下调幅度最大;包括于定顺在内的治安队员因为夜晚有巡逻、值班等任务,工资没有被下调——下调部分作为夜班费又被补回去,但王金凤就要求他们尽职尽责)更有影响力。王金凤的名字在这种议论里深入人心,这是王金凤本人不知道的。这时候的她正在为三天的提货限期而发愁。按照她和杨本忠签订的合约,最迟后天上午就要去交钱提货,否则就算失约。六万元现款没有着落,办工厂所需要的地方也还没有商量好。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放弃这次创业。于爱军坚持自己干,王金凤认为这样做难免有人会说自己“以权谋私”。这件事,自己已经在两委会上提出,虽然没有被通过,却已经不适合自己人去做了。她决定去说服于海,先把厂址确定下来,这样她就有办法在财务上支出六万元现金。说服于海,归根结底是说服于嘉平。但是怎样才能说服于嘉平呢?
于嘉平购买的洗沙船没有到货。王金凤并不去过问,目的是保留自己过问的权力。她忽然想到,这只洗沙船将来有可能为制砖厂服务,最终成为制砖厂的一份固定资产。她因此高兴,认为于嘉平已经是在为制砖厂购买设备,操心服务了。利用午睡时间她去村北看过于爱军说的那个荒场,地方不错,只是相对公路地势显得过于低洼,简直就是一个长长的大坑。要是拉土填,倒不是一件容易事——那个低洼地面积实在太大了;但是只填一小块地方,又显得不成样子。“到哪里去挖那么多的泥土过来填坑呢?”王金凤沿着两边是庄稼地和果园的一条不宽的小路走到公路上。这个路口就是草帽村的人外出候车的地方。路口处有一棵高大的老杨树,树下边一块描着红白警示线的不高的青石墩。在这里,可以看见大坑的全貌。王金凤坐到青石路墩上看着斜对面的大坑愣愣地出神,“如果雇用工程车和挖掘机,那需要多少钱啊?”坐了许久,王金凤以为自己睡着了,因为有好一阵子,自己什么也没有去想,直到身后公路上有一辆大汽车疾驰而过,呼啸的车轮及其扬起的尘土和弥散的热气使王金凤惊醒。稍停一会儿,她转身向着公路。正午的日头透过老杨树稀疏的枝条在柏油的公路面投出一圈树荫。微风阵阵,树荫里无数光亮闪动如顽皮孩子的眨眼睛。王金凤的思想为这些有意思的光亮吸引,忽然想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自己就这样对着他眨眼睛,意思是逗引父亲。父亲就上当了,哈哈大笑起来。这种逗引一直持续到王金凤十五六岁,她愿意这样对着父亲眨眼睛,但是父亲却不容易上当了。
这样想着,王金凤就笑起来,对着那团树荫眨起了眼睛。
“婶子。”身旁一声简单而小声的招呼。
王金凤抬头看,是住在村北头的于长庆。
于长庆四十多岁,在县建筑公司是一名瓦工。他为人憨厚,见人总是很有礼貌的按照辈分打招呼。
“啊,是长庆,要回去上班?”王金凤站起来回答说。
于长庆个子不高,却很敦实,形体与身高的不和谐使人容易产生错觉,他仿佛比王金凤还矮上一截。
“是……”于长庆看一眼王金凤,“大热天,婶子坐在这里干什么?也是等客车?”
“不,我不等客车。村子里打算把这片地方填起来用作它用,我提前过来看看。”王金凤原来不准备说实话,一考虑于长庆是多年的瓦工,也许有独到的见解,就照直说。
“是吗?”于长庆想不到村长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异怪,但是他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王金凤的目光是那样真诚,没有一点儿开玩笑或者说瞧不起他的意思。“那是大工程了。”于长庆眼睛专注地扫视一眼公路下的荒场,“不过要真填起来,可是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谈不上,工程的确不少。要是雇用工程车拉土填,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王金凤和气地说。
“那是……”于长庆不善于和人多说话,感叹一声便不言语了,扭头向客车来的方向眺望。“听说二柳家挖水库呢,村长不能让他们把挖出去的土石方拉过来……”过了有几分钟,于长庆忽然说。
“对呀。”王金凤脱口说道,“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我不过随便说说。上次坐车回来路过二柳家村头,看见他们在挖水库,许多工程车往外拉土,还有一台大挖掘机呢。”于长庆不好意思起来,解释说。“婶子要早点联系,要是他们挖完水库,也就不行了。他们好像才动工没几天呢。”
“谢谢你,长庆。”王金凤真诚说道,“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村里填这个地方做什么用?要搞什么开发吗?”于长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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