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贾家的男人里没差事的都来了,姻亲世交家的一些小子们也来凑热闹。贾环打眼一看,十个里倒有十个是素日纨绔之辈。坐下陪了几杯,见酒过三巡,席上诸辈越发不堪,身边的贾琏搂着个娇媚的小厮调笑,戏也吵得人头痛,便借口更衣避了出来。
蹲了半日方完,整理好衣襟,指了个小子打水净手,出来正遇着柳湘莲,不由十分惊喜,拱手道:“柳兄,别来无恙?”柳湘莲笑道:“一向托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别处坐罢。”
他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潇洒的风度,叫他一下子就和旁人区分开来。有人说他败家,有人说他没成算,但就是这种浪子的性格,游侠的气质,使贾环心折不已。
他一笑,引着柳湘莲到了一处轩馆。他之前没发现,坐下后才惊觉,这里原是故地,他小时候在这里撞破了贾珍和贾蓉亡妻秦氏的奸情,当时一同看见的还有秦氏的丫头瑞珠。温柔妩媚的秦氏,娇俏可人的瑞珠,如今都过世了,只有寡廉鲜耻的贾珍还活着。
这么一想,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屋子里冒着一丝冷气。
坐定后,柳湘莲又单独向他道贺,贾环笑道:“没有个新鲜词儿了!打我回来,听这些话,都要把耳朵听出茧子来了。”
柳湘莲道:“是我俗了。今儿我本来是不来的,听说是给你庆贺,我才来的。有一句要紧话儿告诉你,二皇子要你干什么,你不推脱,也不必太卖力。小郡王和他太好,许是想不到那许多。”
贾环微惊,转念一想,道:“你也是那位的人?”柳湘莲道:“有些边角杂事,我也会沾手。”却是不肯多说了。贾环道:“成,兄弟承你的情。咱们回罢,再不回,他们该急着找咱们了。”柳湘莲道:“不必,我这就走了。本就是和你说句话,我还有事,代我向令兄告辞罢。”贾环便送他出了后门。
待回到席上,众人正在酒酣耳热之际,贾珍问柳湘莲,贾环说他已走了。贾珍嗟叹一回,又搂着娈宠灌酒去了。贾环亲眼见得他如此不堪情状,又想起早逝的侄媳秦氏,胸膛里就是一阵翻滚,勉强又坐了一刻,便起身告辞了。贾珍还要留,他说:“老祖宗嘱咐,叫我去庙里还愿。”贾珍这才放他走了。
又过数日,不过是吃酒请吃,徒兴引着他去见了一回二皇子,这回是正经去的皇子府。当今有四个儿子活到成年,如今这一个最大,府邸修得也格外气派。二皇子抽空见了他一面,不过盏茶时间,又匆匆走了,指了一位幕僚与他详谈。
这一日,直到傍晚才回家,去贾母处定省完,回房吃饭时,丫头们便回说,刘姥姥明儿要家去,又嘁嘁喳喳的说起刘姥姥白天闹的笑话来,掩着口儿直笑。贾环听着不像,搁了箸不快道:“有什么好笑话的?好歹是上年纪的人,你们也尊重些。究竟谁比谁尊贵呢。”丫头们面面相觑,唯独蕊书冷笑道:“白日里姑娘们也取笑,老太太也笑,唯独我们是不该笑的,不过嫌弃我们是奴才,不配和主子们玩笑罢了。”说完就摔帘子出去了。
贾环气极,顺了半晌气,怒道:“越大越没个样子!”谁料蕊书只是站在帘子外头,并没走远,闻言反唇相讥道:“嫌我不好,撵出去再换好的!”贾环喝道:“你当我不敢撵你么?”霁月忙打圆场:“爷也别说气话,”又去拉蕊书,“你也别赌气,快认个错儿。”蕊书却摔开她的手,抬手抹着眼泪,哭着跑了。
“不用追她,叫她自己反省反省。”贾环拦住了霁月,平了平心火,重新拾起箸来,不多时吃完了饭,吩咐道:“我看那位刘姥姥是个通达世情的老人家,虽然来打秋风,倒不似那等没眼色又贪得无厌的。你看着有什么是咱们用不上他们庄家人又合用的,送她些东西。”
霁月忙答应着,看贾环去小书房看书了,便回去收拾了些细棉布,想起那刘姥姥身边还有个小孙子,又拿了两个荷包,一只装了两个金锞子,叫一个婆子拿了跟着送去。
刘姥姥正跟平儿说话呢,见进来一个脸盘白净的眼生丫头,进来就笑着叫姥姥,忙疑惑地看平儿。平儿便问她,霁月笑吟吟的说明了来意,刘姥姥忙念佛不迭。平儿抿嘴一笑,与霁月交换了个眼色,便带刘姥姥出去辞了凤姐儿,指了个婆子带她去贾母那边,拉了霁月的手去吃茶。
第69章.69
交际应酬之余,贾环也会了足够的银子交到吏部,加上二皇子那边暗中助力,很快就有了回音。贾环也不挑,吏部那边的人随便给他择了一个穷县,再过一月就可补缺。
等待任命下来的时候,他就安居家里,或是与兄弟姊妹说话,或是结交几个朋友,日子过得清静舒服又自在。
因着要外放了,他想着,置下的产业倒还不打紧,总要把身边的人安置了才好。小厮里,捧砚去年叫放到庄子上做了个庄头,桐叶老实,年纪却大了,他老子娘也来求过一回,说叫他先成家立业再来当差,他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就留下他,寄英年小,人也机灵忠心,是这几年他下了力栽培的,可以留在身边做个心腹。余者伺候他的时候短,也不亲近,发些钱退回去也罢了。
叫他发愁的是丫头们。女儿家不比男人出路多,几个大丫头,尤其霁蕊两个都是从小儿服侍他的,朝夕共处,体贴小意,情分比旁人自是不同。贾环也希望她们好好的。小蝶不用愁,她憨人有憨福,家里老子娘哥嫂都疼她,当差这些年得的月钱都给她攒着做了嫁妆,既有她家里人做主,贾环给她添些妆也罢了,为难的是两个大的,他分别找了两个丫头说话,霁月柔顺些,见他把话说得明白,红着眼圈儿认了命,贾环重重的备了份礼,只待走前遣她回家,蕊书却好一番闹,直说再逼她就要一头碰死在贾环面前。贾环没奈何,暗中决定暂时将她托付给探春,待她回心转意了再另作安排。
当晚蕊书回了房,她和霁月两人住了一处厢房,东西相对,中间以小厅隔开。她进了门,就看见霁月坐着发怔,面前堆了半桌子东西。
“这是什么?”她抢上来要瞧。霁月笑笑:“是三爷与我的。”抬头看她,见她鬓发松了些,腰上的荷包穗子绞成了一团,遂笑道:“这是哪里疯去了?”给她理着穗子,又问:“可吃饭了?”她避而不答,顺手揭开一只蒙着锦绒的盒子,却被里头的东西闪了一下。
长形的盒子看着瘪瘪的,里头放了一整套红宝石头面,是小头面,共有三根花簪,一根步摇,一对耳环,一对钗,数量不多,但宝石切割得好,样子也好,二女虽是丫头,在贾家这个富贵窝里浸淫久了,也分辨得出好东西,这么套首饰,就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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