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稷起身:“这几日朝廷内外恐怕都翻了天,我得回去一趟。”她将阿樨抱过来,依依不舍地又放开,迈出门,仿佛又披上了铠甲。
皇城下午一贯不忙,但这几日却是例外。许稷同那吏卒进了安上门,一路迎接了诸多探究目光。
因都知道是许稷单枪匹马干掉了马承元,尽管她说马承元意欲行刺皇帝才就地将其正法,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手段还是太狠了,看着文弱不堪,没想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听说马承元是一刀毙命,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来得及讲!
进了政事堂,迎来的目光同样如此。今日政事堂难得热闹,许稷简单行了个礼坐下,一众老头子就“关切”看向她的手。
王相公先开口:“从嘉的手好些了吗?”
“有劳相公挂念,已经好多了。”她道。
其余人都只闻只观不开口,早在许稷来之前,一众人就已经对她进行了评价,同当年得知她在高密自请为镇将且强势削兵一样。
不过紫袍老头们的评价从多年前的“兔崽子做个县官竟然这么用力”变成现在的“敢这样干掉马承元,明日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得势了恐也是危险。”
信任她、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的,恐怕也只有李国老与王相公。
好在左神策军确认了陈闵志叛逃一事,而小皇帝也一口咬定当天是马承元要刺杀自己,也就意味着许稷所言全是真话,没有可指摘挑刺的地方。
甚至给她升了官,让她重掌度支盐铁及转运事宜。
她离拜相不过一步之遥,尽管还穿不上紫服,但她手中持握的权力却已经十分惊人。没有内库来争利,有许多计划都可以重新搬上台面商议了。
政事堂会议从西北战况论到内库处理办法,事无巨细,每个细枝末节,只要涉及到诸司之间的利益重新分配,争夺之意就开始冒头。
提到江淮最近频频出现的反叛势力,许稷终于将户部钱拎了出来,就商税太高致物价飞涨一事讲到飞钱加饶,希望户部司尽可能地压低这部分钱的征收,以免物价太高影响民心。
“许侍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户部钱如今不仅供官俸及和籴,还要供军,临时支用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压低了商税这部分支用由谁来出?”
“户部钱只是后备库,官俸、和籴例常开支之外,供军这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户部钱,除陌钱少征一点又能如何?”许稷有理有据,“据下官所查,今年所有战事未动过一分户部钱,何来‘支用数不胜数’一说?度支哭穷还差不多,户部司哭穷未免太过了吧?倘这样下去,无异于杀鸡取卵,江淮只会更动荡。眼下局势不好,民心不能再失了。”
对面的胖尚书不服气地冷笑:“照许侍郎的说法,动摇民心全是户部除陌钱的缘由?度支的杂税怎么不提?一面征收杂税,一面又要以除陌钱太高动摇民心企图干预户部司,许侍郎到底怀的什么心思呢?”
许稷抬首:“今年春征开设数项杂税,下官彼时身在西北,对此并不知情。何况上半年度支总收计六百万贯,春征中两税并附加税共收三百八十万贯,两池三川盐利及盐运使上交盐利计一百九十万贯,杂税仅三十万贯——下官并不认为三十万贯与户部多出来的百万除陌钱可以相比,但临时杂税终会成为诟病,因此下官认为今年秋征不仅要取消杂税,还要减少两税配额。”
“同时暂停内库进奉,也让江淮喘口气吧。”许稷说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下官都会与陛下陈明,以陛下怜恤百姓的名义减少征税,对稳定民心总是有益处的。”
“你——”胖尚书很是恼火,许稷这小子是觉得杀了马承元就可当功臣了吗?莫说小皇帝眼下还没正经亲政,哪怕他已经亲政,许稷也没资格这样做。
李国老一言不发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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