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拉了姜璧柔去野林采的,也是她嫌护卫烦,才叫一干人都等在了林外。至于口角争执,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当先负气走掉的还是她。
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她为此内疚得天天往姜家跑,恨不能替姜璧柔受过。
但姜家却不欢迎她,且就此和元家闹僵了。是后来元家封王,迁居姚州,两家人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元赐娴多年未再踏足姜家,直到十四岁的时候,听说阿兄与姜璧柔定下了婚约。
儿时的意外已成陈年旧事,姜元两家的子女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人若是真心欲结连理,元赐娴当然高兴。但她就怕阿兄是为了她。
那年岁末进京,她拿此事问了元钰,却被他敲了一个板栗。
他跟她说:“想什么呢你?你未来嫂嫂是这世上除了咱阿娘以外最好看的,你可不许坏了阿兄的好事!”
她彼时常年远离长安,到底不了解阿兄近况,又因尚未及笄,对男女之事颇为懵懂,年节期间见阿兄和姜璧柔当真十分亲密,便打消了疑虑……
元赐娴贴着墙根,暗暗攥紧了袖口,继续听屋里两人说话。
姜璧灿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阿姐,灿儿心有一计。既然你说,姐夫是因愧疚才娶了你,咱们就拿愧疚彻底绑住他。儿时的事毕竟已过去许久,如若再生一事,就不怕姐夫变心了。”
元赐娴似乎猜到了姜璧灿的意思,果不其然听她继续道:“这孩子虽说注定保不住,却也该有他的用处。只要阿姐将孩子没了的事归咎于元赐娴,不就得了?”
姜璧柔迟迟没有开口,犹豫一会儿道:“你叫阿姐考虑考虑。”
“阿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日可得受苦。法子我都替你想好了,若诬陷元赐娴故意而为,姐夫必然不会相信,所以咱们就给她安个无心之过。我一会儿与她套套近乎,过几天叫京中几名要好的小娘子一道来元府玩。到时,投壶也好,蹴鞠也好,我见机行事,一定叫她‘失手误伤’你……”
良久后,姜璧柔终于应了下来:“……好。”
接下来,屋里便没了声音。
元赐娴原路回返,忍不住被气了个笑。
这个姜璧灿,很是个“妙人”啊。
她回到房中,招来拣枝询问:“阿兄可在府上?”
拣枝答:“郎君出门了,还没回来。”
她点点头,又问:“前些天有大夫来给阿嫂号脉,结果怎样?”
“大夫说夫人胎象平稳,一切都好。”
既然如此,此人就是被姜璧柔给买通了。
她想了想吩咐:“三件事。第一,备笔墨纸砚,我要给阿兄写个字条。第二,去找当日的大夫,撬开他的嘴。第三,替我收拾行装,我准备离家出走几天。”
拣枝一惊:“离家出走?”
*
当日深夜,元赐娴顶着寒风,一路避开夜巡的金吾卫,来到了永兴坊陆府的偏门。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使姜璧柔有心祸水东引,法子实在数不胜数。哪怕不是投壶、蹴鞠,当了她的面跌个跤,滑个步也行。到时她为了避祸,还得在自己家中防贼似的时时戒备。那活得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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