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婆子在房内伺候将仙喝药,视线每每触到那头白发,老眼都要沾着湿气,暗地里将冤家这字眼翻来覆去地骂,不知觉手上都有些发颤,连着捧着的药汤都微微荡起细纹。
将仙接过药就仰头灌下,都没一丝犹豫。
他一身白衣已经换下,这回是偏蓝的锦绣衣裳。上头团云盈盈,仙鹤单脚独立微微回首,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滋味。
关婆子心想:再来两三趟药汤,说不定要圆了这冤家羽化登仙的荒唐念头了!
将仙寻了软榻躺下,与关婆子道:“让何芳宗过来弹弹琵琶。”
关婆子气骂:“真是不要命!”
俞智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的,扬声就道:“若不嫌弃,晚辈一手萧吹得还可以,自荐献丑一番。”
关婆子闻声皱眉,倒是将仙招呼俞智进门,挥手让关婆子走。
俞智让关婆子不冷不热地睨一眼,手里紧紧抓住萧,不一会手心就冒一层虚汗。他朝将仙毕恭毕敬地行礼,规规矩矩说:“晚辈俞智,之前有失规矩之处,望前辈见谅。”
将仙缓缓朝他看一眼,道:“我辈人戏称我为将仙,你若不惯,随意就是。”
俞智年岁不大,也是刚过三十三,对老一辈的传奇人物还是有所听闻的。他让将仙二字砸的有些失魂,许久才苦笑又给将仙行了鞠躬大礼:“原来是将仙老前辈,失敬失敬。”
将仙懒得应和,闭上眼招招手,示意他开始。
俞智吹了一曲,刚停下,把昨夜里的曲子也吹奏一遍。
待曲子一停,将仙侧脸对他说:“这野曲子,已鲜少人认识,瞧你吹得熟练,也是稀奇。”
俞智道:“这‘浣溪沙’是生母偏爱,自小便被生父督促多练。”顿顿又说:“说是熟能生巧。”
将仙恍然应声,笑:“这曲确实不错。”说罢示意他再吹一遍。
可这回俞智才起了头,将仙自榻上一震,侧身就吐出一口血。
俞智手抖一抖,将仙与他摆手示意,他只得颤着气继续吹奏。
将仙这回吐血已没有昨夜里来的凶狠,但依旧触目惊心。不一会,地面与软榻都让血溅得通红,他的脸却和一头白发一般毫无血色。
俞智抿抿唇,谨慎地问:“……前辈、是内伤?”
将仙擦擦嘴,躺回软榻上,许久没搭话。待俞智只觉不识好歹,又把萧放到嘴边时听见将仙如此说:“你可记得当日我与你说的,那一记吃得下的法子。”
俞智记起来,狐疑地答记得。
“当日与你少说了一句。”将仙说,“当真疼他、这吃得下的法子,最后还是那疼人的吃。这道理何止浅显简单,偏偏奈何不了罢了。”
俞智虽没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将仙这番话十分明显,几乎经不起斟酌。眼看将仙一夜白头,这世上怕是没有比这更能疼人的法子了。
俞智就说:“疼人有疼人的道理,如果是值得疼的,啥苦熬着也没啥。”听将仙哼一声,他抬头仔细看着将仙,却发现将仙勾唇一笑,嘴角腥血都没擦干净,恍如涂了半唇胭脂。那红嫣明媚一晃,便听将仙语气微微上扬,说一句:我那徒儿、自然是值得宠的!
一眼黄粱梦,贺锦恍如身子浮在空中,一幕转一幕,仿仿佛佛瞧见将仙与小童道了“师傅要老了”的说辞。
小童闻言大骇,伸手死死搂住将仙道:我可不要师傅老!
那时候将仙虽看似三十出头,却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闻言不自禁发笑,朝一旁的樊师姐招手说:去把养生蛊的母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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