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程淮义挥手把他们赶开,笑着对电话那边的苏默说,“哥在外面吃饭呢,几个同学喝多了瞎喊,是不是有点吵?”
苏默已经忘记了要和程淮义说什么了,他只听到那边有人朝他喊“嫂子”什么的,他的心一下子乱了,为什么程淮义接电话,他的同学会对着手机起这种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有谁会给程淮义打电话?
他慌张地听不清程淮义说什么,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敷衍程淮义的,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挂了电话,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在初秋尚不算凉的夜里,全身冷冰冰的,背上是一层细细的牛毛汗。
他茫然地眨着眼睛,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他离程淮义只有五个小时车程的距离,可是对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虽然程淮义每天都会告诉他,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可是他的感情呢?他不会告诉他,他感情上的点点滴滴的变化。
苏默知道自己是握不住的,总有那么一天,程淮义会碰到他的那个人。那是悬在他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刺穿他。而在那把剑掉下来之前,他将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恐惧中。
只是苏默没想到,那把剑会掉的那么快。
原本程淮义和他说好了,他上大学的第一个十一假期会回家,可是临到头,程淮义突然在电话里告诉苏默,他不回来了。
苏默可怜巴巴地问他:“为什么啊?哥你有什么事儿啊?”
程淮义在电话那头笑着讲:“临时约了个人,所以这次先不回来了。下次哥找时间回家看你啊!”
约了个人?
约了个人!
约了个人……
苏默脑子一下子炸了,他想起上次程淮义的同学朝电话喊的那几嗓子,莫非他哥真的给他找了个“嫂子”?
那把剑这么快就要掉下来了吗?
他挂了电话,腿软得站不住,倚着水池缓缓蹲了下去——他原本在水池边洗老菱,打算煮了剥好,明天等他哥回来吃。
苏默蹲在水池边,撑着头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他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来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站起来,开始煮老菱。
锅里放水淹没菱角,放一小撮盐,开大火煮二十分钟,然后关火,等待它自己冷却。
苏默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灶台边,看着水沸腾,看着水冷却。期间一动不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
等水冷了,把老菱捞出来,放到沥水篮里沥干水,然后坐到桌子前开始剥皮。
老菱的皮又硬,两头的角又尖。他先用菜刀从老菱中间斩开,再一个一个把菱角米剥出来。
苏默的手指剥得发烫,渐渐地发木。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剥着。夜越来越深,塑料饭盒里,一个个白白的像玉一样的菱角米可爱地堆着。当最后一个剥完,苏默的手指已经肿了。
他木着脸收拾完桌上的垃圾,把一盒菱角米盖好放到书包里,然后收拾了一套衣服塞了进去。他冷静地检查钱包,见里面还有五百块钱,觉得够了,于是也塞了进去。
他衣服也没脱,就这样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他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在“嗡嗡嗡”叫着,但他觉得自己很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程淮义不回来,他就去找他,看看他约的人是谁。
当苏默在程淮义学校门口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的时候,程淮义差点被自己绊得摔倒在大马路上。阮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只听他气急败坏地冲着话筒嚷:“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自己来的吗?引溪市那么大,从车站到学校,地铁转公交,你认识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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