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后你清醒过来,瞪着已经干涩的双眼想。
你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使劲揉干净眼睛,转身去瞧。
金鱼不在。很好。
你把手埋在了毯子下面,他应该没有看见。
你现在感觉好多了。痛苦仍然像调节错误的压强一样让你浑身难受,但已经可忍耐了许多。只要你不集中注意力想什么事情,对一切都浅浅踏过,你就能熬过去。熬过这几天就是风和日丽,你就能踏踏实实地过上一段好日子——甚至格外好的日子,直到下一次阴云罩顶。
你把头埋在毯子里留恋地感受了一下它的温暖与柔软,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就算最糟糕的日子你也不能被任何东西所控制。不论它是好是坏,是积极还是消极。你的留恋在织物脱手的下一刻烟消云散,它来源于你手上价值不菲的警报灯,和一个小小的联网的注射装置……
你选择性地忘了它。
人要活得开心点,你满足于自己“又一次凭意志力克服了困难”,并决定按计划去帮金鱼起个名字。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你头昏昏沉沉的,眼前有些模糊。色彩在你面前涣散开来,像滴进水中的颜料一样,最开始的一团浓郁蓬开后一切都轻飘又朦胧。它们仍然没有温度,但漂亮了许多。金鱼不在客厅,但厨房似乎有轻微的响声,你扶着墙壁循声而去,依稀看到他正在案板前切菜,表情认真,穿着一条围裙。
“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技能。”你淡淡道。
金鱼笑道,“我们中总得有一个能摆脱速冻食品的吧。”
他很熟练地将洋葱切成匀称的圆弧,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被百叶窗裁成一条一条的,强调了他右手握住的菜刀划出的弧光——像过节时的彩灯串一样。
劳作中的男人看上去并不会多出多少魅力,你想,也可能是因为他那副极力克制的饥饿模样:他的眼睛闪着光,鼻子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轻轻吸着空气中油、香料、肉、蔬菜混合后的香味,嘴角上翘。
他可真不像一条金鱼,你想。
他对你的吸引力降低了。不过,仍然可爱、漂亮。你想远观,也想近看,但不愿亵玩。
“其实我并不是只会做速冻食品,”你倚靠着大敞的厨房门,额侧抵着冰凉的玻璃,“我会做很多好吃的,以后都做给你。”
金鱼说了声“稍等,”随后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活,装好盘后才慢悠悠道,“那就得看谁手艺更高了……”
香味从远而近猛地扑过来,你本能地往后一退,手及时抓紧了门把手才立稳。
你脱口道,“你做什么!”说完才后悔自己语气太冲了,但你有些站不稳也是事实,尤其是被他吓了一跳以后。其实你心里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任何起伏明显的情绪,除了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懊恼与警惕。它们匆匆消失在那名为“平静”的泥沼里。
金鱼端着盘子低头道歉,他柔软的棕发翘起一缕:“实在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他流畅明快的声音像化在泉水里的阳光,荡起一点点歉意的波纹。
人工智能也会出错,你在朦胧中盯着那缕头发想,尤其他这副样子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今天从某种意义上还算是他的生日。而你确确实实有二十七岁,一个尴尬的年龄——仅就年龄差来看你们差距不大,若他是真人小时候还能玩到一起去,可从人生阶段而言你们已立于江河两岸,他还能算个初出茅庐的大孩子,而你已经“弓马娴熟”,是个能在社会中冲锋陷阵人了。
哪怕你已失去了冲锋陷阵的能力和资格。
哪怕他其实不一定能按二十岁来计算。
你对他,仍有义务去包容。
就算不包容你也没什么办法。你二十出头的时候已经看起来很严肃冷静了,可你清楚自己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活得横冲直撞、乱七八糟的,从孩童玩到耄耋,毫无长进。
你在脸上挂起一个微笑,道:“我还没洗手呢。”
你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跳动了一点莫名的涟漪,走到水池边把手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你可没忘掉这双手刚才都沾了什么东西。那些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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