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的嚣张气焰隐藏了起来,只剩一片捉摸不透的幽暗。
“韦一鸣为什么要背叛你?”我不懂。
“这种情况很常见。是我大意了,我认栽。”他嘴角扬了一下,眸子却是冷的。
“有头绪了么?”我问。
“比较乱。”
“盛恒——”
“谢白太太关心。盛恒的事,就不需要白太太cao心了。”
他笑得很客气。我心里揪着疼。
新闻上说,盛恒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看得出来他很累,眼白上布着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又长了一点。
他就是这样的,太累太烦的时候,不想刮胡子。
不过有点胡子也不影响他好看,沧桑一点,整个一成熟低调的大叔气质。
我知道他恨我。
不恨我,干嘛非要装出这份客气来?
这客气不是真客气,是在恶心我,恶心他自己。
“白太太”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眼睛又红了一圈。
“我跟白斯昀的事,暂时先别让别人知道。”算是我求他了。
“那肯定。”他很配合地点头。
安静下来。我盯着茶杯,他看着窗外,谁都无话可说。
盛夏,蝉鸣四起,吵得我心烦。
“白斯昀对你还好吧?”孟泽成转过脸看我。
弦外之音藏在他的眼睛里——他可千万别对你好,别比我对你还好,这样你就能念着我的好了。
男人的胸襟就是再宽广,到了这个份上,免不了狭隘的。
我当然说好,还把白斯昀的话原封不动搬出来,说他见不得我生病,听不得我说“死”,我病了他恨不得替我病,我死了他恨不得替我死。
弦外之音也被我藏在眼睛里——你有他爱我的这份心吗?你要是爱我爱到这个地步,我们还会走到今天吗?
孟泽成用眼睛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懂。
他看我那眼神,就像看白眼狼。
白眼狼就白眼狼。当我是白眼狼我也认了。
“爸爸!”小宇敲着门喊。
看见我也在,他朝我扑过来,“妈妈,你从蒙阿姨家回来啦!怎么不把青青带过来玩儿?”
原来孟泽成跟小宇说我去蒙悦那了。
“青青也有自己的事呢,哪能总跟你玩?”我捏着他的脸。
“她个小屁孩儿能有什么事?”小宇歪着嘴笑一下。
我在这个管别人叫小屁孩的小男孩脸上,看到了当年他父亲那痞里痞气的影子。
孟泽成从椅子上站起来,“老师走了?”
小宇过去牵他的手,“走了。爸爸,你过去看我新画的画。”
画纸上,有一个长发女人在弹钢琴。
“妈妈,你猜我画的谁?”小宇笑着问我。
鼻尖好酸,喉咙也堵得慌。我当然知道,可还是摇摇头,用力挤出笑,“谁呀?”
声音有点抖。
“你!”小宇说得很大声,笑得也很大声。
我知道是我。
那次孟泽成也在。
他还倚在门边给我鼓掌。
“上回你妈弹的曲子,叫什么来着?”孟泽成问小宇。
“梦中的婚礼。我也会!”小宇举起手,又拉着他去琴房。
小宇弹琴的时候,孟泽成看着他,口中轻轻念了一遍,“梦中的婚礼。”
这么些年,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但他从来没给我。
我别过头,不让他看到我那双红眼睛。
人生大抵就是这样了,不如意十之八九。
“妈妈,我一个音都没弹错!”小宇蹦跶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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