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又开了一瓶酒。他握着酒瓶颈往嘴里灌着,淅淅沥沥的烈酒有一部分沿着他的脖颈往胸膛流去。另一部分便往胸膛里面流去。
科特做噩梦了。
每一天。
战争结束后的每一天。
离开了医院,住进了这处他的政府好心给安排的临时住所里的第一天下午,科特没有吃晚餐。
他的午餐也只是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慷慨赠予的一只胡萝卜餐包。
科特很饿,但他不能再出门了。他的那只好腿又胀又疼。
医生建议他再晚一个月出院,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应当说那是专业人员无比正确的决定。
尽管科特在已经消失的那片战场上征战过两年多的时间,但他显然在医学领域并没有什么造诣。
但科特坚持。科特认为所谓的“复健”——管它是叫什么玩意儿呢,那些让他适应自己没了左边三分之二的腿的“治疗和训练”——自己同样可以做到。
他不愿再呆在医院里了。
雪白色的墙,统一的蓝白条纹衣裳,目光充满同情的护士小姐——同情心是好事,但科特是个军人。他不接受同情。
此外,还有那只鬼东西。
医院的环境使科特感到烦躁。而最终,医生也妥协了。毕竟科特醒过来了,脑震荡的后遗症似乎也对他造不成多大影响。
“您的确是个好军人。”老医生向他致敬,“您的生命力和意志都十分顽强。这或许是来源您坚定的信仰。”
他说道。五个月以前,在这里刚刚被攻占下来的时候,政府军便派了医生和护士进驻,以期为他们医治战争中负伤的英雄。
而医院里设备还未被检查完毕的时候,科特便被送来了。
“您当时鲜血淋漓。”
医生的视线刻意避开了科特的腿,而科特察觉得到。
“您是个令人敬佩的战士。”医生一边为科特收拾着他的随身物品,一边继续说道,“脸上写满了刚毅与忠诚。我相信您从不会惧怕任何事情的。”
他这样说着。在低头想要给科特的东西打包的时候,目光再一次不甚巧妙地避开了科特的那只断腿。
科特明白。医生希望他能够妥善地接受失去左腿的事实。
并对此抱了很大希望。毕竟在发觉这件事的时候,科特发泄了一番;而从那以后,他便再没就此哀嚎抱怨过。
但他搞错了。医生搞错了。
科特是个军人,他不接受同情;自然也就不接受向任何人坦诚自己的痛苦。
荣誉感始终镌刻在他的骨子里面。这使得科特无法倾诉痛苦,也从不求助。
在第一天离开医院的夜晚,他也同样。
尽管政府的医生和护士十分好心,承诺愿为他提供任何帮助。科特也不愿承认,现在的他连一个胡萝卜餐包都无法自己前往购买。
他只得躺在床上,忍饥挨饿,并祈祷自己能够快些睡着,好不再受此苦难。
那鬼东西难得没有嘲讽他,而只是在床脚处坐着,静静地望着科特。
刚开始科特闭着眼睛,假装意识不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事物存在;后来他仍是感到烦躁,不得不睁开了眼,跟那鬼东西绿幽幽的漂亮眼睛对视着。
“你在嘲笑我。”
“不,我没有。”
“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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